姜晚：“你呢？”
“杀了这么多人后，可感觉到好一些了？”
“可觉得，自己得到安慰了？”
卫予不语。
姜晚哼笑了一声，“所以，你眼下这幅破罐子破摔的状态又是合意？”
“难道还有什么后手不成。”
卫予摇头。
“我体内的不灭已经被调动。”
“距离尸化没多久了，趁着意识还清醒与你聊聊天罢了。”
“胡闹了这么些年，也该结束了。”
姜晚见他闲谈中带着几分释怀，甚至并没有从他的状态中感觉到他又任何不适感。
刚要再说一句什么，就见这原本还状态平静的人猛的吐出一口鲜血来。
鲜血并非红色，而是泛着黑色。
就仿佛，已经散落在地上半晌的干枯血渍。
卫予突然抬头，看向姜晚。
他问出了一句，自己考虑了很久，却一直没有问出口的话：
“你啊，不是姜晚吧。”
“你，不是这个世间的人吧。”
“姜晚，你来的那个世界，可有什么不同？”
姜晚平淡的回应：
“我来的那个世界啊，就是活死人遍布，活人夹缝生存的世界。”
“或许，你和乞颜文都该穿越过去看看，体会一下。”
“到时候，恐怕就不会有如此恶搞的心思了。”
说完。
她抬起了手中的黑弩。
“还能坚持多久？我争取在你尸化的瞬间解决，放心，快的很，不疼。”
卫予摇头，笑着看向闭目的新帝。
“枫哥你看，其实这个结果也不错，最起码我们注定要死在一块了。”
姜晚回头，刚刚还面上平静吴波的人，突然睁开了双眼。
满目赤红，微微张开的口中，牙齿变得尖锐。
本就白的不健康的粉色开始呈现灰色的色彩。
他突的站了起来。
目光在对向姜晚的瞬间，突然兴奋了起来。
挣扎着，扯着链子，想要距离姜晚更进一步。
只是，可惜了，那链子本就是为了困住他，又怎么可能，当真为他留下一个缺口呢？
姜晚皱眉。
手中黑弩消失，只留一根箭矢在手中。
“嘿，老头。”
姜晚叫了一声。
可此时的新帝已经完全没了意识。
在他眼前，姜晚就是一块血肉，一块他必须咬一口的血肉。
攥了攥手中的箭矢。
姜晚突然有些想笑，笑自己竟然变得婆婆妈妈的。
笑容消失，她抬手抓住新帝手腕上的铁链，在他扑过来的瞬间，箭矢从他的侧颈穿过。
眼看着新帝一点点失去生气，姜晚将他平缓的放到地上。
“卫予，你其实也不想看到全人类为你们的伤痛而陪葬的场景吧。”
姜晚一边说话，拿出一个信号枪来，对天空开了一枪。
尖锐的呼啸声冲上半空。
卫予看着倒下的鸿枫。
“若当初先祖帝将目光多放在这个儿子身上一点，他一定能发现，他有多适合做一个皇帝。”
“他心有万民，胸怀韬略，为人细致敦厚又善于发现他人的优点。”
“唯一可惜的，也许就是不善于展示，不善于拿出来。”
“所以啊，他受了一辈子的罪，临死了还要为别人而活。”
姜晚将晏珩身上的针头拔下，将其放平了躺在地上。
确定他还有脉搏后，才对卫予道。
“他可怜，你呢？”
“他为别人考虑了一辈子，你又未尝不是？”
“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考虑是为终生，万民。”
“而你，只走在狭窄的巷子里，带着或许早就不存在的怨恨，为一人罢了。”
姜晚说完，看向空荡荡的荒野，“那一人呢？如今又去了哪里？”
卫予摇头，“他不会放弃的。”
姜晚：“你们还有后招？”
卫予：“哪里有那么多的后招，不过是奋力一搏罢了。”
卫予抬头望着浑浊的天似是在发呆。
太阳已经西斜，天边有橘色的红光大放。
将整片荒漠，都映照出一片灿烂的颜色。
他从后腰抽出一把匕首来。
在手心转了一圈。
“若是有可能，好想去你来的地方看看。”
他看着姜晚，嘴角带笑。
“到时候，说不定我们可以做朋友。”
说完，姜晚看到他举起手中的匕首抵在了太阳穴处。
“我不需要你帮忙。”
“那样子……”
“太难看了。”
……
陆远带着黑火药和火油赶过来时，荒漠之中就只剩下站着的姜晚，和躺在她脚边摊子上的晏珩。
荒漠之中的天空星光璀璨，仿佛伸手就能抓到天边的星空。
大火在天堑之中蔓延，如同在黑暗之中的荒漠中拔地而起的一条火龙。
将地平线照亮。
“时将军他？”
陆远看着没有丝毫动静的晏珩，火光的映照下，脸色苍白的如同一具尸体。
姜晚摇头，“还没完全死透。”
明明淡然的语气，陆远却听得心惊。
他刚要开口安慰一句，姜晚已经转过身来。
她问：“你们来时可见到乞颜文了？”
陆远摇头，荒漠太大了，眼下天色又黑了下来。
若是想要躲人，随便找个深坑趴下来，想发现也难。
更别说那些大大小小的魔鬼城了。
姜晚：“他身边没了药人，跟着的活人应该也不多。”
“你先回去，告诉魏谦他们，注意生人进城。”
陆远见姜晚没有回去的意思，他问道：“郡主你？”
姜晚看了一眼荒漠的最南端，“南良的情况不明，我得过去转转，确定那里再没有药人和‘不灭’才成。”
说完她又垂头看了一眼晏珩，“你们不用管，我带他一同过去。”
陆远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压了回去。
挥手，让手下将提前准备好的马车牵来，将晏珩抱上了车。
“郡主，城里有魏谦，傅离将军也赶到了域南关，我跟你一起去吧。”
说完又补充一句，“我就坐车辕上，给你当马夫。”
姜晚笑了。
“马夫不用了，但人还是要的。”
“折让你派人将话递回去，再带人过来。”
看着那透着火光的沟壑，姜晚道：
“这天堑中的火还需烧些时候，待火灭了，一切也该结束了。”
言罢，她伸手接过马鞭坐在了车辕上。
“马车行的慢，我们先走一步。”
“驾！”
一声呼喝。
她回抖动缰绳向南良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