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摩托车和狗子进村子，边子钦拎起那袋猪肉，和沈伊瑶一起往村子里走去。
在经过第一户人家前，边子钦转头问道：“平时村子里的人，对你们家好不好？”
沈伊瑶闻言，收拾好有一点点小失望的情绪，回答道：“大家对我们都挺好的，以前我小的时候，婶婶们会经常给我塞糖果。”
“有时候要摘龙眼、荔枝、沙糖桔这些水果的时候，都会叫我和妈妈去帮忙，然后给我们工钱。”
“还挺好。”
边子钦心里有了个数，既然同村人对他们家不错，那就现在替沈林枫做主，挨家挨户送点猪肉不过分吧。
就这样一路上每经过一家农户，他都会领着沈伊瑶主动去攀谈，聊上几句，继而分割一块猪肉给那户人家。
这样做，不仅仅是人情世故，除了有回馈乡亲们平时对沈林枫家的帮扶外，还因为边子钦了解沈林枫这家人的脾性。
这些猪肉明显是吃不完的，沈伊瑶家又没有冰箱，即使不把猪肉分些给村子里其余人，到时候拿回去，刘灵鹿保不准会将这些猪肉连夜制成熏肉或油炸扣肉，等明天让郑奎给带回去。
而郑奎可能也只是临时起意，自然会推脱。
边子钦老过一次，明白这种事一来二去推脱，老人会不顺心，没必要。
在经过一户瓦房四合院，看见有一辆面包车。
面包车车尾后盖是打开着的，车厢里叠有几个四方竹笼和箩筐，笼子里有一些小鸡小鸭，旁边三三两两围着七八个人。
还有两个半大的小屁孩提着网兜，兴奋地跑出院门口往田埂那边跑去，看情况似是准备下田埂捞鱼虾。
沈伊瑶见此，主动朝同桌解释道：“这是我妈妈二叔家，那辆面包车我知道，是一个收水果的果商开过来的，应该是来预定水果，提前来签定合同的。”
边子钦点点头，问：“那车里面怎么会有家禽？”
沈伊瑶似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欢快地解释道：“那些是赊鸡、鸭呀，同桌你们边家村集体养猪，是不允许外姓人带家畜、家禽进村的，所以你应该不知道。”
“我们林乡这边，每年春季孵化家禽的场子，五月份还卖不掉的小鸡和小鸭，都会拉到各个村子里，以很便宜的价格卖或赊给村里人，赊账的等到秋收农忙结束以后，卖家来收鸡鸭吃的碎麦时会顺带扣账。”
边子钦听完点点头若有所思，他两世为人，还是第一次听闻农村有这种撇开货币的交易传统。
沈伊瑶朝着两个下到田埂的半大小屁孩挥了挥手，跟同桌介绍道：“那两个小孩是我双胞胎表弟，他们去捞鱼，应该是我叔祖父赊了鸡或者鸭，让我两个表弟去抓些小鱼小虾回来喂。”
边子钦眼前一亮：“你们家这一脉人，还有能生双胞胎的基因啊。”
沈伊瑶先是懵懂看了一眼同桌，转过弯来以后，脸颊慢慢变红，小声道：“是，是呀。”
边子钦倒没继续开玩笑，临到面包车近前，和沈伊瑶的叔外祖父攀谈几句，将猪肉提进四合院分切。
这时，一个戴着圆框眼镜的小胖子，刚给一个农户要赊鸭的人记好帐，转头瞥了一眼。
他愣了一下。
旋即很快回过神，他拉了拉自己大腹便便的老爹，指了指沈伊瑶，说道：“爸，我跟你说过博育高中成绩最好的那个人，就是她。”
大腹便便的中年抬眼瞅了一眼，忽地咧嘴笑了笑。
他认得这个长得很好看的女孩，往年来收水果时，这个女孩和她妈妈经常帮村里的果农采收过水果，很勤奋。
所以印象特深，当时还打听了一下，得知她们家里有个重病的父亲，才熄了一些念头。
如今，再加上学习成绩很好这一条，那个念头又复燃了。
他不动声色收回目光，朝儿子确认道：“你说她在博育读书？学习成绩很好？”
“是啊，就在我隔壁班，成绩稳上清北。”
“知道了。”
他看了一眼儿子红彤彤的脸色，调侃道：“哎，儿子你脸红了，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没，没有啊。”小胖子表情稍显不自然起来，有些扭捏。
他老爹见此，眉眼带笑，摩挲起下巴，心里开始打起小算盘来。
不一会儿，他老爹似是做了什么决定，走到沈伊瑶面前，亲切笑道：“伊瑶，认得叔叔不？”
“认得呀，张叔好。”沈伊瑶没想到果商会来找自己搭话，不过还是礼貌地回了一句。
“跟在你旁边这位后生这么高，你这是带男朋友回家啦？”果商说着话，抬头看向边子钦。
沈伊瑶耳尖泛起一丝樱红，解释道：“不，不是男朋友，是同学。”
“原来是张叔误会了，不好意思咯。”
“没事，没事。”沈伊瑶说着话，偷偷的瞄了一眼同桌。
这个小细节却被果商察觉到了。
果商朝边子钦点了点头算打招呼。
边子钦也笑了笑颔首回应，闭口不言，并不插嘴。
又攀谈了几句，果商等沈伊瑶和边子钦拎着猪肉道别离开后，便直接找上了之前和沈伊瑶攀谈的叔外祖父。
刚才，他就动了说亲的念头，现在打算找个媒人去试探一下。
虽然他没读过大学，但他老婆是读过大学的知识分子，再加上自己小有所成，所以他深切明白，在这个时代学习成绩的重要性。
沈伊瑶这小姑娘的家庭虽然贫苦，但也只是因为家里有个重病的父亲拖累，然而人家学习好，能在博育中学稳拿年级第一，称一句万里挑一都不为过，等以后上了大学，他父亲走了，小姑娘懂事以后，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娶到的。
所以，先下手为强。
至于沈伊瑶旁边那个男同学，他不在乎，只要拿捏住沈伊瑶父母，哪怕他们小年轻在谈恋爱，长辈们想要拆散也很轻松。
······
边子钦俩人一路走走停停分猪肉，当回到沈伊瑶家斜坡前，手里的猪肉仅剩三四斤了。
三间瓦房前，刘湾沟村长、郑奎和沈林枫夫妻，四个人正坐在藤椅上斟茶闲聊。
此时，郑奎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是那种站起来裤管像水桶一样大的宽松土布对襟褂，搭配脸上笑眯眯的闲适模样，和一个普通的农村老头别无二致。
瞅见他精神状态还蛮好，边子钦也放下心来，笑着冲大家打了声招呼。
把猪肉递给沈伊瑶，边子钦去洗了洗手，坐到人堆里攀谈，开始试探郑奎。
可来来回回，发现郑奎讲话很圆滑，话题基本围绕着其余人，关于他自己的事，却只字不提。
郑奎说道：“一路上我看刘湾沟山清水秀，倒也算是个好地方，不过刚才我听小鹿说整条村子溪流颇多，村子里绝大部分人家的主要创收，是依靠种植瓜果，其次便是农闲时上山采摘些菌子等山货卖，对吧？”
老村长抿着茶，稍叹了口气：“是啊，不过都是小打小闹，图个温饱罢了。”
郑奎对刘灵鹿笑道：“小鹿，你好像对村子有些自己的看法，不妨说说？”
刘灵鹿有些迟疑，见郑奎朝自己点点头以示鼓励，才看向老村长说道：“村长，那我说两句吧，我们刘湾沟家家户户一向都是各过各的，一直也没富起来。”
“隔壁边家村，年初不是开展共同体经济吗，他们开发旅游景区，我觉得我们村也可以试着模仿一下，我们虽然没有能力开发旅游景区，但是我们可以把重心放在果树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