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一墙之隔,两个世界
前台小姐姐仅是迟疑了一秒,便拿过银行卡跟钱,笑容更真诚了几分:“先生请稍等。”
她心想也不能怪自己变脸快,毕竟有外快干嘛不赚,谁都不会跟钱过不去。
自己只是个打工的,除了工资,酒楼里的东西没有一样属于自己,谁买单跟自己无关,并且拒绝了可能还会得罪这个客人。
更何况能进四季竹包厢的客人,绝大部分都是有权有势的主,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让自己丢掉工作、卷铺盖滚蛋,根本得罪不起。
反正事先也提醒过了。
不过,好像自己这个月给客人打8折的一次打折机会没用,正好卖个人情送出去。
前台小姐姐怀着这样一个心态,给边子钦打印了账单,因为消费超过一千元,poS机需要输密码,等边子钦摁好密码很快消费办理完成。
将账单递出,前台小姐姐笑道:“先生我的权限能给您打八折,一点心意还希望您不要嫌弃。”
“谢谢。”
边子钦道了句谢,仔细扫了一眼,记住她的长相。
随后才接过账单看了一眼,总消一万出头,这个前台给打8折,相当于少了两千出头。
相当于两百小费换两千消费,倒也不亏。
有时候就是这样,给人家一点好处,人家就会在自己职权范围内,把事给你办得妥妥当当,双方都是既得利益者。
徐长滨一言不发站在一旁,将全程看在眼里,以他现在的眼界,对于边子钦执意要买单的行为只能略懂一二,又似懂非懂。
其实他有一点不明白,明明四季竹是走酒楼老板账上的,为什么边子钦仅为了少欠个人情主动下来买单,那可是一万多块钱呢。
在徐长滨眼里,人情难道不应该是有来有回才对么。
难不成是因为面子?
这可是将近一万块的消费啊,就为了一点面子,把钱给消费出去了。
他只能暗自感叹有钱人的世界是真的看不懂。
这时,边子钦主动跟徐长滨攀谈起来:“陪我去买包烟?”
“好。”
徐长滨听闻问话回过神来,应了一声,像个小跟班一样跟在边子钦身后。
“你平常周末都来这个酒楼兼职?”
边子钦随口问道。
徐长滨摇摇头解释:“不是,我年满16岁了,报了博城青少年兼职劳务公益处,由他们协调分配的,有时候会在其他地方做兼职。”
“这样啊,那你平时周一到周五,也出来做兼职?”
“有空的时候都会。”
“为什么?是家里经济困难吗?”
“有一点。”
徐长滨被问得心底又涌出一阵自卑感,刚走出酒楼,阳光照在脸上有些刺眼,情不自禁低下头。
虽然此刻午时的艳阳洒在皮肤表层暖洋洋的,但徐长滨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有点冰凉。
他感觉自己与边子钦,宛如活在两个世界的人,无论是校内还是校外。
校内,边子钦简直如这艳阳一样耀眼,成绩好、长得帅、人缘好,喜欢他的女生如过江之鲫。
自己则是默默无闻那一类,每次有女生说自己长得帅时,也总会有人冷不丁来一句:可惜了就是没有人家一班边子钦的那种身高;或者插科打诨班里哪个女生又快比自己高了。
而在校外,这酒楼里,自己只是个负责传菜的临时工,连包厢服务员都不是。
客人用餐时,自己只能把菜品放到包厢的备餐间,由包厢服务员端进包厢上菜,而自己,连进四季竹瞅一瞅客人长啥样的资格都没有。
边子钦就是那个客人,倘若没有刚才那件事,在边子钦用餐结束前后,自己与他即便只是一墙之隔,也全程都没机会碰面,更不可能会认出他来。
等自己能进包厢的时候,也是边子钦享用完餐食走之后的事了,到时包厢服务员打电话到传菜间,他才能进去收拾餐具。
整个过程,边子钦甚至都不会知道,暗地里在给他服务的人是谁,自己也不会知道酒楼老板宴请的四季竹客人是谁。
徐长滨此刻真的觉得,自己跟边子钦在酒楼里这一墙之隔的差距,真的很大,大到中间不知有多少层社会阶级的鸿沟。
徐长滨忽然想到,在高一开学新生军训大会时,教导主任边镇砳说过的一段话:
‘都知道学校是象牙塔,将会是属于你们踏入社会前,人生中最公平的一段旅程,在这里大家不论高低贵贱,也不会因为你们的贫富差距划分为三六九等,你们在这里,都能平等地享受相同的教育资源。’
‘有一点不可否认,有的学生即便是考不上理想的大学,甚至是不上大学,靠着身后的长辈,日后过的也不会艰辛。’
‘然而,你们绝大多数人,都是家庭普通的学子,可以扪心自问一下自己,你们在当下这个年纪,没有父母的帮衬,是不是只有学习这一条路可以走?’
‘你们现在没出社会,不会确切体悟到人与人之间的贫富差距,或许还不懂唯有学习,才是最轻松且最快速翻身、跨越社会阶级的捷径。’
‘好了话不多说,老师希望你们在接下来三年里,能好好把控住自己对待学习的态度,对自己往后的人生负责,最后我再说一遍,高一高二不许早恋,在高三早恋了的,必须报备教导处啊。’
现在,徐长滨真切地明白了教导主任这番话的寓意。
···
边子钦见徐长滨表情有些木讷,便语气放柔缓了些,问道:“家里出了什么困难,能跟我说一下吗?”
“我妈早两年生病了,没有医保需要化疗,我爸去外省打工,不过挣的钱只能勉强维持治疗,所以我出来兼职赚点生活费补贴家用。”
徐长滨本来不太想说家事,但一想到边子钦家境优渥,他还是带着点私心与期盼,说了出来。
边子钦听完点点头,若有所思道:“你姓徐,是博城城东村的人吧,怎么村里人不帮衬你们家?”
“帮了的。”
徐长滨怕边子钦以为自己家庭在村子里不受待见,赶紧解释:“我和我妹妹读书的钱,和现在大部分日常的开销,都是村委接济的,而且现在也暂时不需要还。”
边子钦挑了挑眉,说道:“那我觉得你现在出来兼职是没必要的,你还不如安安心心念书,把心思都放在学业上。”
“等将来考个省高考状元,按照往年奖学金和补贴的钱,足够你妈妈治病了,剩下的钱甚至还能在村里起一栋自建房。”
看着边子钦说完话走进便利店买烟,徐长滨沉默了,他觉得边子钦在拿自己开涮,高考状元有那么好争的么?
你是不是忘记了酒楼四季竹包厢里面,可是还有一个沈伊瑶啊。
你要不要先去学校光荣榜前,看看人家沈伊瑶领先年级第二名多少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