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以假辨假
孔危怒目相向。
“哦，是吗，我倒是很好奇你的底牌是什么，竟然执意毁约。”
幻灵水母起身，丢出一张带有墨迹的白纸来，轻笑一声：“你自己看吧。”
孔危接过白纸，竟然是一张丹方。
而后他脸上微变，竟然真是“破息丹”的丹方。
他看完之后，不由盯着顾上。
随后，他讥笑一声：“幻灵，这丹方是这人族小辈给你的？”
“他应该是从南宗来的吧，给你这个丹方……其心可诛啊。”
幻灵水母听罢，似笑非笑，问道：“怎么，这丹方有问题吗？”
孔危点头，答道：“何止有问题，是有大问题，你若是按照这丹方上来炼制丹药，你吞服后必然爆体而亡，死无葬身之地啊！”
“我看在这么多年一直合作的情分上，我才告诉你的。”
说完，孔危陡然盯着顾上，冷声道：“你这人族还真不怕死啊，竟敢给幻灵水母送来一张假丹方，说吧，你是受谁的指使！”
“让我猜猜，南宗的玉浮宫？还是道生门……”
顾上心头已然涌起千重浪来。
无他。
他是真没想到幻灵水母竟然玩这一招，直接将无尽堂的堂主叫来。
他给的丹方是真的，是记录在浩然阁中那本书上的丹方，丹名“破息丹”，丹方上也写得明白，就是破息丹的丹方。
如今孔危声称丹方是假，他自然是百口莫辩，无法证明这丹方是真的。
他也知道，就算孔危知道丹方是真，他也必然会说是假。
此事经此一遭，让顾上彻底陷入被动。
他瞪着孔危，面不改色，回答道：“孔堂主说这丹方是假，总得给出一个理由吧，你若是借此陷害于我，我自然是百口莫辩。”
说完，顾上盯着幻灵水母，这个城府极深的女人不愧是杀人不眨眼的女妖。
“前辈，此事我不做任何辩解。”
他知道，此刻少言最好。
这幻灵水母敢玩这么一招，想必自有用意。
如果她连这一点都看不明白，也枉为半步死境的大妖了。
幻灵水母微微点头，对于顾上的不辩解她表示同意，只是瞧着孔危，指了指顾上，哼道：“孔堂主，如他所言，你说丹方是假，总得给出个理由吧，否则你我之间还怎么合作？”
孔危却紧盯着顾上，他在猜测顾上的来历。
眼前这个化凡境人族到底是什么来历，他怎么会有破息丹的丹方，虽然这丹方不正确，有一味灵药用错了，但与正确的丹方也没有什么大区别。
这丹方他有，聚道城有，他是不可能泄露丹方的，聚道城也不可能，毕竟这丹方出自这个人族之手，一个人族化凡境怎么可能拿到聚道城的丹方。
除此之外，那只能是南宗了。
南宗有三大执道宗，玉浮宫、道生门以及大玄音寺。
南宗三大执道宗自然是有破息丹的丹方，毕竟聚道城的丹方就是传承自玉浮宫，所以他猜测顾上是从南宗来的。
如今幻灵水母找他要理由，这个理由他自然不能说明，他甚至怀疑幻灵水母是想借此从他这里套出真正的丹方来。
“幻灵，我知道你想迫切摆脱我无尽堂对你的控制，可你也不想想，我无尽堂又何曾亏待过你？”
“你要破息丹，我哪一次不是急速赶来？”
“如今为一张半真半假的丹方你便与我撕破脸，还想诈我的真丹方，你不觉得你有欠考虑吗？”
幻灵水母沉吟良久，也才看向顾上。
但她只是看了一眼顾上，随即又盯着孔危。
“你说半真半假，意思这丹方并非全假喽？”幻灵水母轻声问道，似有妥协的意味。
“这丹方半真半假与全假没有区别。”孔危回答道。
“我自然知道，但我得让这个人族死个明白，他不远千里来骗我，就让他这般死去，其幕后主使我又该寻谁呢？”幻灵水母那长发陡然蔓延而出，将顾上死死卷起来。
顾上瞬间就被缠住，毫无反抗之力。
孔危瞧着被幻灵水母卷起的顾上，也是一声轻笑：“你把他交给我，我定然让他说出全部实情来，如何？”
幻灵水母冷嘲一声：“本座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无尽堂来插手，你只需告诉他，你是怎么看出丹方是假就行，免得他负隅顽抗。”
孔危听罢，倒也点头，便说：“他这丹方用错了几味灵药，其他都是对的。”
说完，他便盯着顾上，冷声道：“你能拿到这样一张丹方，说明你背后的人也是大有来历，说吧，你是受谁的指使，为何不远千里来诓骗幻灵？”
幻灵水母听完后，又问：“只错了几味灵药吗？”
“这丹方用到的灵药本就不多，具体错了几味？”
孔危顿时一顿，背后陡然冒出冷汗来，他瞬间反应过来，自己上当了。
他咬着牙，紧紧盯着幻灵水母：“你这话是何意？”
幻灵水母魅惑的一斜，深深看了一眼顾上，才转首冷眼看着孔危：“孔堂主，多谢你帮我确定这丹方的真实性。”
“你手中的丹方确实是假的，这里才是真正的丹方。”
说完，又是一张带有墨迹的纸飞向孔危。
孔危接下纸来，定睛一看，脸色陡变。
的确，这才是真正的丹方，与方才拿到的那张丹方只有一味灵药的差别。
他才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圈套，他被幻灵水母戏耍了。
幻灵水母已然拿到真正的丹方，只是不能确认丹方的真实性，所以才故意用一张差别不大的假丹方给自己，让自己掉以轻心，以假辨假，只要确定假丹方上的虚假之处，自然能反证真丹方的真实。
这心机，不可谓不深。
孔危紧咬牙关，愤恨的盯着幻灵水母。
他随后陡然瞧向顾上，怒声道：“区区蝼蚁，安敢坏我堂口大计，今日不杀你，难解我心头之恨。”
说完，孔危直接出手，袭向顾上。
幻灵水母淡然一笑：“急了。”
顾上本就被她的秀发高高卷起，当孔危突袭顾上时，幻灵水母毫不犹豫的将顾上往后瞬移，躲避孔危的突袭，孔危的突袭由此落空。
随后刹那，她那秀发一根根蔓延出去，如同疯狂生长的藤蔓，瞬间结成一张大网，直接罩向孔危。
孔危凝神，没有多想，瞬间拍出一掌，那掌印落在大网上立刻消散。
“半步死境，果真厉害！”
“幻灵，这事……没完！”
孔危见自己的两次进攻都被轻松化解，自知不敌幻灵水母，陡然闪身，瞬间脱离大殿，消失得无影无踪。
见孔危逃走，幻灵水母才淡然收拢那长长的秀发，同时将顾上放下来。
“你叫……顾上……”
“方才卷起你，是我料到一旦丹方被确定为真，孔危必然杀你，所以提前迷惑他，实是为了救你。”
顾上长舒一口气，不由回想刚刚幻灵水母所做的一切，竟然都是那般天衣无缝，他都未曾想到，这是一个大局。
这一手，实在是漂亮，却又那么的恐怖。
这个大妖，简直可怕。
“前辈，若是方才确定我给的丹方是假，你卷起我就不是救我，而是杀我，是吧。”
幻灵水母哈哈一笑：“怎么可能，我不信你，难不成还不信影四？”
说完，她又道：“既然影四让你来送丹方，将这个人情送给你，必然是你有求于我，我心情大好，你说吧，你有什么事？”
顾上也不犹豫，直接说道：“还请前辈走一趟寒冰岛，帮助林岛主疏通寒冰霜眼。”
幻灵水母听到这个请求脸色陡变。
“你说什么，请我去寒冰岛？”
“你难道不知道我与寒冰岛有大仇吗？”
“我说过，与寒冰岛有关的一切，我都会杀掉，你竟然是为寒冰岛而来，我今日杀你，也不算恩将仇报！”
顾上紧盯着幻灵水母。
从火妖的记忆中，他了解到幻灵水母并非一个恩将仇报的大妖，甚至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大妖。
与无尽堂做交易就能明白她的性子，所以顾上认定这是她在吓唬自己，便面不改色，回答道：“若是前辈执意杀我，我也无悔，毕竟也算了却四爷的一桩心愿，让前辈你脱离了无尽堂的掌控。”
这话自然是虚情假意，但抵不住幻灵水母爱听。
特别是她现在心情极好，顾上这句大无畏的奉献话儿让她很是受用。
她果真变了脸，轻笑一声：“请我去寒冰岛帮忙，你能得到多大的好处，竟然不惜性命。”
顾上摆手，只得将前因后果讲出来。
听完后，幻灵水母惊疑的盯着顾上：“哦，只为了去南宗，所以才几经周折，找到我这里来？”
顾上苦笑道：“本无这么多事，只是丰岛主执意留人，我不得不出此下策。”
幻灵水母听罢，啧啧一叹：“你这人族还真有些手段，若非你我异类，我真打算收你为徒。”
“对了，你说要帮林非雪请三位，你如今请了我，另外两位如何请啊？”
幻灵水母继续询问顾上。
她似乎想借此询问看穿这个化凡境的人族。
顾上便说：“碧云老树好打赌，我先与他打了赌，他说如果我能将前辈请到寒冰岛，他自然认输一同去寒冰岛帮忙。”
幻灵水母哼道：“你若输了呢？”
顾上：“那就将嫁接苍天神木的方法告诉他。”
幻灵水母也极为惊讶：“哦，你还有嫁接苍天神木的方法？”
顾上自然摇头：“没有，我赌自己能赢他，所以自己与自己又打了赌。”
幻灵水母连连摇头，不由骂了一句：“你个小小化凡境，竟然胆子这般大，与碧云老树赌，与自己赌，甚至还连带赌上我，你当真只是影四的奴才，不是影四伪装起来给我惊喜的？”
顾上连连摇头：“我自然是四爷的奴才，我怎么会是四爷，只是跟着四爷日久，倒是学会了四爷的行事方式。”
幻灵水母自然相信这个解释，影四给她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她甚至断言影四若非患有嗜睡症，恐怕是北方大域当之无愧的第一妖族奇才。
“你赌赢了。”
“你这一赢，通赢！”
“我随你去寒冰岛，林非雪也得给我一个交代。”
顾上一喜，也长舒一口气，此番波折算是有惊无险。
“我已经猜到最后一位你要请谁。”幻灵水母收起长发来，一圈一圈的盘在头顶，螺旋而上，高高刺向虚空，别有一番风味。
“哦，前辈这也能猜出？”顾上惊讶的看着幻灵水母。
“自然是那飞仙岛上的老珊瑚，他一向听我的话，你只需要请我去，他自然跟着去，是吧？”幻灵水母轻哼道。
确如幻灵水母所言，这就是顾上为何没有去飞仙岛的原因，在珊瑚妖的那册书中，顾上印象极深的便是那句“此妖是个情种，专情于幻灵水母，即便幻灵水母与林非雪在一起双修，他也能心无旁骛的守候在寒冰岛外当护道人”。
果真，幻灵水母甚至不露面，丢出一张传音符，表示去寒冰岛，等到幻灵水母带着顾上离开幻阎岛时，那珊瑚妖已然紧随在幻灵水母身后。
先去碧云岛，碧云老树瞧着幻灵水母，惊得目瞪口呆，他还在思考顾上所谓的嫁接之法到底是真是假，当看到幻灵水母带着顾上直奔寒冰岛，他就知道，不管那嫁接之法是真还是假，他都没有机会看上一眼。
他深吸一口气，也御空而起，奔向寒冰岛。
快到寒冰岛时，幻灵水母突然开口：“你有趁手的兵器吗，法器也算？”
顾上不知道幻灵水母为何突然发问，也就摇头回应：“我一个化凡境，哪能有法器呢。”
听到顾上的回答，幻灵水母不再说话，她落下岛去，站在寒冰岛上，一头秀发陡然炸开，先将顾上卷起来，而后其他秀发深深的扎根进寒冰岛之中。
她冷冷一笑：“先给林非雪一点小小的惊喜！”
瞬间，秀发牵扯起整座寒冰岛，寒冰岛也陡然颤抖起来。
顾上俯视一瞧，只见寒冰岛四周的坚硬冰面瞬间开裂，冰缝从一根细线开裂成一道深渊。
寒冰岛在一片汪洋之中摇摇欲坠，宛若被海浪席卷的一叶孤舟。
此刻，宅院内，林非雪陡然怒吼起来：“有人突袭寒冰岛！”
一旁的丰魄与缇目翼鸟也是脸色一变，他们正在替顾上报丧呢，缇目翼鸟还极有人情味，希望林非雪能走一趟幻阎岛，去把顾上的尸体给要回来，再弄上一口冰棺，好好收殓顾上，他与丰魄再跑一趟大夜皇朝，把事儿给火妖说明，也算是给个交代。
却没想到，寒冰岛整个岛会直接颤抖起来，一股强大的压迫感瞬间袭来，让他们几位灵山境巅峰的强者差点没有吐出一口血来。
林非雪更是惊得慌了神，到底是谁来了寒冰岛？！
丰魄咬着牙，暗骂道，这是那位死境强者啊，林非雪招惹了你，你可别杀错人啊。
缇目翼鸟已经准备化身为鸟，随时开跑！
“林非雪，滚出来见本座！”
“你不敢来找本座，本座今日便来找你。”
这怒喝响起后，宅院内一众人已然知道来者是谁。
是，幻灵水母！
她……
她真来寒冰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