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落水的前一秒，盛媛恰巧看到了白柠的脸。
速度很快，她还没来得及看清，但就是那样不经意间的一瞥，却让盛媛整个人呆若木鸡。
平心而论，盛媛是美女，从小到大见过的美女也不少，按理说对美女这个群体早已免疫。
但刚才，白柠的长相分明在她审美上限的边缘狠狠撞击了一把，使得她整个人都有点云里雾里。
女孩肤若凝脂，白皙剔透得犹如上好的美玉，眉眼摄人心魄，仿若只消轻轻一抬眸，便会勾走他人的七魂六魄。
盛媛确定没完全看清对方的脸，但就这么一个模糊的印象，却让她陷入了无限的沉默和怀疑人生之中。
还说人遮脸是因为长得不好看……
这他妈都美到没对手了好吗？
…
秋天的池水很凉，隔着一层衣物都能感到刺骨的冷。
白柠四肢使不出力，水压太大，眼睛也睁不开，她只觉自己的力气正在逐渐消失殆尽，身体也不断地下沉，直到——
一股力量猛地将她拉起。
氧气争先恐后地进入肺部，呛得她不断咳嗽。
白柠本能地想护住自己的头部，但还没等她有所动作，一个东西便罩在了头上，视野范围中的一切都变得漆黑。
柔软的布料轻轻贴着脸，深吸一口气，还能闻到淡淡的清香。
难道是……谁的衣服？
白柠伸手，想去触碰这突如其来的遮挡物，但手腕却猛地被抓住。
对方的手心滚烫，指尖却泛着淡淡的凉意，整个手掌贴着她的手腕，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亲昵。
接着，白柠便听得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
“你们在做什么？”
…
贺时舟微抬下巴，神色倨傲，一向没表情的脸带着清晰可见的冷意，漆黑的眼眸直直盯着眼前几个女生，眼底压着克制的怒气。
他很生气。
盛媛哆嗦了一下，慌乱地左顾右盼，即便隔着一段距离，她也能感受到贺时舟身上的低气压。
她甚至觉得如果自己不是女生，对方就直接动手了。
“问你们话。”贺时舟又重复一遍，语调很沉。
盛媛被吓得六神无主，立马看向刚从水里爬出来的三人组：“你，你，你们倒是说点话啊……”
三人组才被水泡得脸色发白，这会儿一见跟个罗刹似的贺时舟，脸顿时又白了几分。
“那，那个，学长，我们只是因为……”非主流大姐头舌头开始打结，下意识地冲雇主盛媛看了一眼，却见盛媛把头摇成了拨浪鼓，顿时话锋一转，“我们只是因为受大家所托而已。”
贺时舟盯着她，冷笑：“受大家所托？”
“呃，因为大家都好奇她的长相。”大姐头硬着头皮回答，要是知道让她来供述，她宁愿在水下多泡一个小时，“所以就……相当于满足大家的心愿。”
她说得心虚，但只得把理由往这上面带，不是说法不责众吗？眼下只有把责任甩给全校学生了。
“对，学长。”盛媛也加入了和稀泥的大队伍中，“最近白柠学姐的长相一直处于热门讨论状态，我们也只是为了满足大家的好奇心，帮大家一个忙而已。”
帮忙而已。
多高尚。
贺时舟嘴角勾出嘲讽的弧度，眼神逐渐凌厉：“所以你们就强迫她，还让她坠入水池？”
“不不不！不是！”非主流求生欲极强地摆手，“学长！我们只是劝她摘一下帽子和口罩，绝对没有强迫！而且是学姐自己失足掉进的水池！”
贺时舟闻言，垂眸看向被校服外套罩住的白柠：“是吗？”
见贺时舟问她，几个人连忙在那儿各种暗示。
“学姐，不是我们强迫的对不对？”
“只是因为不小心才掉下去的，我们没有故意推你对不对？”
白柠只能听见她们的声音，但根据她们的遣词造句，不难推断出她们的神态和心理活动。
白柠沉默良久，说：“不对。”
非主流三人组顿时面如死灰。
盛媛表情也好不到哪去，目前来看，贺时舟明显站在白柠那边，根本不鸟她们的解释，这样下去，白柠只需稍微润点色，就能倒打一耙。
“听她们的说辞，好像一切都是我不小心造成的。”白柠闷闷道。
她这人啊，没那么圣母，没道理受了欺负和委屈还要憋着。
“我是傻逼么？仅靠自己不小心就能搞得这么狼狈？”白柠提高音量，质问的语调响彻云霄。
非主流：“……”
盛媛：“……”
贺时舟闻言，莫名笑了。
他笑得很克制，甚至笑意不及眼底，但在对面几个始作俑者看来，这恐怕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她说的话你们听得也很清楚。”贺时舟目不斜视地看过去，“我也倾向于这个观点。”
“当然，我也不会毫无根据地对你们做什么。”贺时舟一字一句道，“等我找好证据，再来处理。”
所以……
这事根本就没完！
非主流人都吓傻了，听他说完，顿时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她们听过贺时舟的传闻，这位公子哥大多情况下都比较友善，虽然不爱与人亲近，但也不会肆意践踏别人的尊严。
但问题是——
他脾气不好！如果真惹到他，说不定会直接被红枫中学开除！严重的话，整个家族在红枫市都混不下去！
“贺学长！我们错了，以后不敢了！”
“对啊，学长，再给个机会吧！”
非主流们后台不如盛媛硬，一个二个双手合十，做起了祷告状。
但很遗憾，即便她们再怎么虔诚，贺时舟也不为所动。
“有些事。”贺时舟扫了她们一眼，仿佛在看蝼蚁，“做了就得付出代价。”
他手指微微收紧，顺着白柠的手腕往下。
指尖缠绕间，他修长的手指绕过白柠的指缝，最后与之相扣。
白柠一怔，视线被遮挡时，感官便变得异常敏感。
她不知道贺时舟这个动作代表着什么，是故意为之，还是无意间的条件反射。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便听得他慵懒的声音落在耳畔。
“没事了，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