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暮烟离开地府的时候,去了姜爷爷的酸梅汤摊子。
“爷爷,今晚地府不太平,您找个地方躲起来,我就不来上班了,咱们明天晚上在这儿碰面。”
“好嘞,那我早点收摊回去!”姜爷爷说完就开始收拾了。
姜暮烟想到陆老夫人的嘱托,问了一句:“爷爷,您认识高雅兰吗?”
姜爷爷手微微一顿,“她也来了?”
“她来过,然后又走了,还喝了您两碗酸梅汤呢!”姜暮烟提醒道。
姜爷爷惊地立即回头,那棵大柳树下哪里还有陆老夫人的身影。
“她还好吗?”
姜暮烟看爷爷的神情,便知道陈琴所说不假,陆老夫人跟她爷爷真的是老相好。
“她是陆希辰的奶奶,过得挺好的。您没认出她,但她认出您了。她走的时候,让我转告您不要投胎,在地府等她。”
姜爷爷瞬间老泪纵横,“你告诉她,无论多久,我都等着她!”
姜暮烟递上纸巾,“爷爷,您没事吧?”
姜爷爷摆摆手,“没事,我没想到还能见到她,我们分开五十多年了。”
姜暮烟小心询问,“照顾陆奶奶的陈姨说,你们俩是青梅竹马,是真的吗?”
姜爷爷点点头,“咱家祖上是富商,我跟雅兰青梅竹马,早早就订下婚约了。你奶奶是家里佣人的女儿,她想做姜家少奶奶,便灌醉了我……”
“什么?”姜暮烟脑子‘嗡’地一声响。
姜爷爷面如死灰,那段尘封的往事再被提起时,他整个人一下子就苍老了。
“那时候,形势已经很不好了。高伯父提前收到风声,转移了财产,让我带雅兰出国。你奶奶一哭二闹三上吊,不让我走,逼着我对她负责。”
姜暮烟听得揪心,问:“后来呢?”
“你太爷爷给你奶奶良田珠宝都没有用,她就是要嫁给我,做姜家少奶奶,否则就告我强x她。后来这件事被高家知道了,雅兰相信我,让我跟她走。但是高伯父怕出事,没有等我处完家里的事,就提前带着雅兰走了。”
姜爷爷说到这里,长叹一口气,“我没有想到,那一别,就是一生!”
“那是一个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时代。你太爷爷逼着我娶了你奶奶,还捐了全部身家,搬到姜家村定居,才保住一家老小的性命。”
姜暮烟回想起小时候,爷爷和奶奶总是在吵架,实际上是奶奶一个人在吵。
奶奶吵了一辈子,爷爷沉默了一辈子。
奶奶想做姜家少奶奶,可是嫁入姜家后,姜家却落败了。
爷爷辜负了青梅竹马的恋人,就像是惩罚自己似的,在姜家村窝了一辈子,再也没有出去过。
“爷爷,陆奶奶很喜欢我,我会好好照顾她的。这次回姜家村,我把祖坟里的金砖挖出来了,准备拿去给堂姐还整容贷。”姜暮烟说道。
姜老爷子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烟儿,你有时间就回姜家祖宅看看。你爸在帝京的时候,一直住在那儿。他出事以后,是我定期过去修缮房屋。夏天雨水多,房子要是漏雨,你就找人修修。”
姜暮烟一脸的不可思议,“我们家在帝京还有祖宅?”
“不是什么好房子,胡同里的老破小,你大伯嫌弃不要,我就给你爸了。你爸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以后房子就得你收拾了。”
姜老爷子叮嘱道:“你爸的画都在那里,千万别被雨浇了!”
“行,您把地址告诉我,我过去看看。”姜暮烟问道。
姜暮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输液,另一张病床上,赫然躺着陆老夫人,阳台那边的沙发上有一个人。
姜暮烟拔了针头,起身走过去,见陆希辰半躺半坐在靠着沙发上,像是睡着了。
他已经洗澡换过衣服了,这会儿穿着白t恤跟灰色休闲裤,手背搭在眼睛上。
昏黄的灯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柔和了他棱角分明的五官,让他看上去平易近人了许多。
病房里的空调温度比较低,陆希辰的一只手臂不自觉地抱在胸前,姜暮烟拿起轻薄的空调被给他盖上了。
就在她准备把手缩回去的时候,陆希辰突然拉住她的手。
那双深邃的眼眸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此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姜暮烟与他目光相对,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陆希辰的目光紧锁住她的小脸,刚刚睡醒的缘故,她的脸上透着一丝诱人的红润。
被他这么盯着,姜暮烟不自在地低下了头。
她害羞时,脸上泛起白里透红的明艳,那长睫毛向下扑扇着,仿佛展翅欲飞的蝴蝶,整个人媚得像山间的精灵。
陆希辰拉住她手轻轻一带,她便跌坐到了他的腿上。
姜暮烟看着近在咫尺的陆老夫人,无声的挣扎,陆希辰却搂住她的腰,将她圈得更紧了。
她挺翘的小鼻子微微皱起,“陆律师,请你自重!”
“陆少奶奶,你在躲我吗?”他戏谑地看着她。
姜暮烟呼吸一窒,娇艳欲滴的红唇因为惊讶而微微开启,陆希辰看得喉结一紧。
“你……你知道了?”姜暮烟不由地紧张起来。
陆希辰看着她受惊的模样,觉得好笑。
“如果奶奶不告诉我,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姜暮烟很认真地想了想,“瞒到瞒不住的时候。”
陆希辰挑眉,“为什么?”
姜暮烟轻抿了一下唇瓣,老实地说:“怕你跟我离婚。”
陆希辰的嘴角弯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舍不得?”
姜暮烟轻轻地点头,“我爸的医药费挺贵的,如果离婚,这笔钱就得我来承担,我没有那么多钱。”
说完怕陆希辰误会,她又补充一句:“你放心,如果你想离婚,我绝不纠缠,医药费我会自己想办法。”
陆希辰的脸瞬间就黑了,他还以为她是舍不得他,结果她舍不得陆家给她爸交的医药费。
还说什么他想离婚,她绝不纠缠。
张丽娜和慕南希上赶着往他身上扑,她倒好,绝不纠缠。
他有颜有钱,帮了她那么多,不值得她纠缠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