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看！来了来了，小夫人捏的糖塑抬出来了！”
一号激动得叫喳喳。
“哇，我还以为小夫人会和温大师一样捏仙子呢，没想到会捏将士！”
二号看着《沙场》从自己眼前走过，吃惊极了。
不仅二号吃惊，过道两旁前排的人，都很吃惊。
安雨然的作品，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等安雨然驾着马车离开，大伙儿才反应过来。
赌赢了的人忙着跑去兑奖，输了的人埋怨流言害人。
“要是让老子知道是哪个挨千刀的传出小夫人狂妄自大的传言，害得老子输了钱，老子非宰了他不可！”
“就是就是！娘的，亏了十两！要让我知道这流言谁传出来的，看老子不打死他！”
输了钱的赌徒拍着大腿当街咒骂，有些人言语间更是污糟不堪。
坐着马车从旁边路过的余兰听闻众人这般咒骂，面色铁青。
余兰没那个钱去参加会展，便等在佳味轩附近的酒楼里，等着看安雨然的笑话。
一天下来，心情起起伏伏的，好不容易等到最后，没想到安雨然竟真的能参展！
余兰一想到还没从酒楼出来之前，听到的那些参展的糖师言语间对安雨然的夸赞，更是嫉恨得牙龈都要咬碎。
越想越气，越气，心中的恨意就越深。
余兰胸脯剧烈起伏着，在又一次听到外面传来咒骂声时，一把将马车内的小茶壶扫到一边。
咬牙切齿挤出一句话：“该死的安雨然！要不是你！要不是你！”
要不是安雨然，国公府小夫人的位置就是我的！
要不是安雨然，京畿千余亩的庄园连着别院就都是我的！
要不是安雨然，大泽第一糖师的首席弟子之位，就是我的！
今日被夸赞被羡慕的人，也应该是我！
“她凭什么？！凭什么抢我的东西？！”
余兰越想，越是气不过。
一把抓过矮几上的茶杯就砸了出去。
缩在角落里当透明人的侍女无鸢猝不及防被杯子砸到额头，没忍住闷哼了一声。
就这么一声闷哼，惹得本就满心怨恨的余兰暴怒不已。
“小贱蹄子想男人想疯了吗？啊？在我车子里哼着想勾引谁？你以为你是谁？你是不是也瞧不起我？”
余兰一把揪过无鸢的头发，不等无鸢反应过来，巴掌就狠狠落在了无鸢的脸上。
无鸢被揪着不能动弹，脸上的巴掌一个接着一个，更是打得她头昏眼花，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就是讨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当然，就算是有招架之力，无鸢也不能还手。
否则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名，足够这个恶毒的主子将她卖到窑子里。
等余兰打累了，无鸢才被扔到一边。
出了气的余兰，这会儿恢复成了在他人面前端庄典雅的模样，找出脂膏慢条斯理地养护自己打疼了的双手。
漫不经心的眼神从趴在地上发抖的无鸢身上扫过，慢慢说道：“人呐，就是要看清自己的位置，该当狗就要有当狗的自觉，不要妄想有一朝能爬上枝头，不是你的东西，就永远不是！”
指桑骂槐，意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无鸢趴着一边磕头一边应是，只是那凌乱头发下的怨恨的眼神，和刚刚余兰的并无区别。
……
安雨然回到国公府，还没坐下，就先得到了叶二嫂和热烈欢迎。
一问缘由，才知是叶二嫂商场上的一些朋友想要租借安雨然的《沙场》。
“当然，钱财方面，他们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叶二嫂拉着安雨然的手，笑眯眯地接着感慨一声：“要不是我的妆楼不合适放这个题材的糖塑，我都想跟你租借了。”
今日的惊喜实在太多，安雨然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傻笑了一下，才勉强恢复理智，婉拒了叶二嫂的请求。
“嫂嫂，很抱歉，这座糖塑恐怕不能外借。”
叶二嫂的笑容卡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拒绝。
“为何？”
安雨然带着歉意道：“如果我的作品和师父那样，是仙子美人，或者像其他糖师那样，是妖邪精灵等等，这借也就借了。可惜我捏的是护国英雄，更是和众位糖师交流过创作《沙场》的一些事宜。若是《沙场》流出去，被人当商品品头论足，这恐怕影响不好。”
总不能自己这头刚说完英雄辛苦，为英雄捶胸扼腕，转手就把象征着英雄的东西扔给商人，让其成为商战的噱头。
这不跟拿烈士的墓碑当成磨刀石买卖一样吗？
不说廉价的问题，光是道德上，就让人无法忍受。
所以《沙场》这个作品，要么上展会，要么无偿让人观看，哪怕永远放在仓库里落灰。
也不能把它当成吸引客人消费的噱头和筹码。
否则，不用等到她被百姓群嘲，恐怕官府那边就先有人以亵渎军人、亵渎英雄的罪名将她逮捕。
叶二嫂深深看了安雨然一眼，这一次的笑意直达眼底。
“弟妹顾虑的是，是我疏忽了。”
叶二嫂轻轻拍了下自己的嘴巴。
“看我，今日被人恭维得多了，一时飘飘乎，竟是差点办了坏事，还望弟妹不要怪罪。”
安雨然连忙客气劝解，说是自己顾虑太多，实在对不住叶二嫂。
两人又寒暄了一会儿，叶二嫂才起身告辞。
“今天一天你也累了，嫂嫂就不打扰你了，对了，娘她有事走不开，便托我把贺礼给你送来，差点给忘了，杏姑，把东西拿过来吧。”
叶二嫂朝自己的奶娘招了下手。
杏姑小步上前，将东西交到青绿手中。
安雨然和叶二嫂又客套了几句，才将人送走。
等到坐在桌边，看到那盒子里的首饰和银票，安雨然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经历了什么！
一股寒意直接从脚底直接窜到天灵盖，安雨然整个人又惊又怕。
如果，如果她当真是那种有点成就便尾巴翘上天的人……
如果她刚刚一个没想好，脑子不够清醒，真应了叶二嫂的请求，自己之后的财路怕是得直接断送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