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嗯嗯”应着。
“然后呢？”安雨然继续问。
“什么然后？”小公子没反应过来。
“你和二哥都不要之后，那个老头说了什么？”
小公子咬牙切齿：“那个老毕登听不懂人话！我们都说不要了，他还让那些姑娘过来对我们动手动脚，不要脸！”
老毕登三个字还是小公子在回门那日跟安雨然学的，他感觉用这三个字来形容那个老头无比贴切！
“再然后呢？”
安雨然感觉小公子气呼呼的样子格外可爱，脸上不禁带出些笑容来。
小公子对上安雨然盈满笑意的眼，脸一热，轻咳一声，转过头看向一边。
“然、然后二哥黑脸了，那个老头子才让那些姑娘下去，还说我们不懂享福什么的，我都快气死了，还是二哥厉害，都差点被人摸了还能对那个老头子笑得出来。”
安雨然轻声安抚：“外面的人形形色色，各种奇形怪状的都有，习惯了就好。”
小公子转过头来继续看她。
“习惯不了，我总觉得膈应，我还是比较喜欢早上的课程，早上学习不用面对这种人。”
“那哪成啊，以后你还要出门，只要出门就会面对无数个这样的人，你总不能躲在府里不出去吧。”
“不出去怎么了，我又不缺钱，我也不追求权势，这样混吃等死多舒服！”
安雨然：“……”
虽然但是，真的好有道理啊！
她要是有小公子这样的财富和后盾，她能一辈子不出门！
小公子面对安雨然的时候，心里面藏不住话。
哔哔叭叭继续吐槽。
“那个老头子，年纪都能当那些个小姑娘的爷爷了，为老不尊！我真想跑他家去叫他孙子孙女过来看看他那丑陋的嘴脸！”
安雨然默默听着，不知道该怎么搭话。
这种事，如果是她还念书的时候，也许也会跟着小公子一起大骂三天三夜。
每每想起，还要拿出来跟小姐妹一起鞭尸。
可出了社会之后，这种现象多到连她都无法保全自身。
除了独善其身，她还能怎么办？
小公子说了半晌，终于注意到安雨然的安静。
“娘子，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我说这些你觉得烦了？”小公子小心翼翼地问。
安雨然回神：“没有，你继续。”
小公子细细看了安雨然两眼，发现她没有不耐烦，这才继续。
“娘子，那些姑娘好可怜呀，要是能帮到他们就好了，可是二哥说这样的姑娘很多，根本就帮不过来，帮了这个，还有那个。”
安雨然道：“就是啊，没办法的事。”
“为什么要这样呀？难道没有姑娘，生意就谈不下去了吗？没有姑娘，这饭吃了会死人吗？”
小公子愤愤，为那些小姑娘不平。
安雨然停下脚步，手肘撑在曲廊栏杆上，目光投降湖面飘落的枯叶。
“因为世道不公啊。因为游戏的规则是由男人来定制，所以女人成为男人的附属，甚至被男人当作物品。部分男人以拥有权势财富为荣，权势财富意味着资源，女人被当成物件，自然也是这些男人眼里资源。”
“他们拥有的资源越多，就意味着他们荣耀越多，他们的荣耀越多，就越会用漂亮的女人来彰显自己，所以，他们才会时时刻刻要求自己身边环绕各色美人。”
“这不仅在给女人示威，让女人不要反抗，也是在给同为男人的同类示威和炫耀，让同类臣服他、崇拜他、模仿他。”
“想要帮助她们，就要改变律法，改变习俗，改变很多很多压迫女性的乱七八糟的规则，然后制定新的、对于男女来说都平等的规则，这些要做起来，一百年都未必能做到。”
小公子深吸一口凉气：“好复杂！”
说得他都有点迷糊了，不过……
“不过我不是那种人，娘子不用担心，我既然跟娘子成亲了，就一定不会乱来，娘子可以放心。”小公子抓住时机表态。
至于那些规则的什么，急不来，他还是先抓住娘子再说！
小公子看向安雨然的目光灼热而真诚，仿佛在说什么特别重要的誓言。
安雨然猝不及防对上小公子的眼神，微微一愣，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转了个身，看似是想看另一处的风景，实际上是掩饰脸上的不自在。
小公子对她好像有点心思，她不是不懂，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下意识就躲了。
“我当然放心你，只是你要是看到喜欢的姑娘的话，也可以追求，但是不能越界，如果实在喜欢，就回来跟我说，不要做让她被人看不起的事，不用为了我拒绝更好的人。”
安雨然轻声说。
小公子没想到自己的真心承诺，得到竟是安雨然把自己向外推的结果，俊朗面孔上瞬间涌上失望的神色。
“娘子是不相信我吗？”
安雨然感觉此情此景有点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
“我当然想信你。”
小公子性子耿直，不会说谎，他说什么都是真的。
只是人的一生实在漫长，山盟海誓，也会在漫长的时间里渐渐模糊，变得面目全非。
她相信世间存在真挚的情感，但是她不相信这样的情感会降临在自己身上。
小公子不知道安雨然所想，看到安雨然逃避，气得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把人拉过来面对自己。
“那你为什么觉得我会跟别人好，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是真心想跟你一起过日子？”
明明他在成亲那天就已经喜欢上娘子了，他一直都有努力对娘子好，逗娘子开心，有好东西都留着给娘子。
这些，难道娘子都感受不到吗？
别人成亲后，夫妻都睡一张床，娘子却要跟他分床睡，有时候要牵手娘子都会躲开。
难道娘子根本就不喜欢他，所以才一直跟他保持距离，一直想着把他推给别人？
小公子一想到安雨然可能心里面藏着别人，这个人可能就是那个姓沈的冰块，就难过得要掉眼泪。
安雨然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再平常不过的聊天，会变成告白现场。
面对情绪低落的小公子，有一瞬间的无措。
沉默了一会儿，安雨然才慢慢开口。
“我、我也是想跟你一起过日子的，但是……”
小公子吸着鼻子追问：“但是什么？”
“你以后还会遇到很多姑娘，她们温柔可爱，自信张扬，明艳聪慧，沉稳有才……各种各样，甚至有人集众多优点于一身。你才刚刚从别院出来，你没有见过那些更好的更优秀的人，你怎么知道我就是你最终想要共度余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