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易深噩梦连连，时不时的从梦里醒来。
整个人大汗淋漓，精疲力尽。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果真如此。
在国外的那几年，他经常梦到和小丫头在一起的场景，甜蜜而温馨。
这会回来了，遇见了她的第一个晚上便有了梦魇。
唉！恶作剧一般。
早上起来，慢慢踱步到餐厅，里面空荡荡的，父亲和二叔还没下来，是他起早了。
是啊，反正睡不着，脑海里想着要和念念一起共进早餐，便再也躺不住了。
洗漱的时候发现眼下一团乌青，所幸戴着眼镜，能挡一挡。
以为等一会能遇到她，但是阿菊告诉他二小姐已经走了，没吃早饭，有个朋友刚才来接她去上学了。
朋友……
男朋友？
“男的女的？来过我们家吗？”他不动声色的问。
“男的，每个周末都来。”
这个答案像一根刺，刺进他的心脏。
没有扶碗的那只手握了握，“什么样的人？”
“小伙子长的挺秀气的 ，脾气也好，很有礼貌。”
“昨天奶奶说的那个？”
“对的。”
易深轻轻的呼出口气，刚刚还觉得香醇的豆浆此刻飘散出淡淡的腥味，还有苦涩，在齿间，在鼻尖……
“他们认识多久了？”
“一年多吧。”
感觉那根刺又往里推了一步。
“叫什么？”他把豆浆推开，改喝粥，轻点了一下那个杯子，“以后放点糖。”
“……”阿菊一怔，大少爷以前一惯不爱加糖，一别多年，口味变了？
“他叫什么？”易深又问。
“萧晋懿。”
萧晋懿……
乍一听像个女人的名字。
他皱了皱眉。
父亲和二叔一前一后的进来了。
他一一打过招呼。
看他一副气色不佳的样子，二叔问道：“起这么早干嘛？不需要倒倒时差吗？”
“你不也起的很早？”
“我？当然了，我每天都晨跑，风雨无阻一小时。”
易深笑了，“怎么突然有这觉悟，二叔，你年轻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的毅力。”
“运动使人年轻。”易南城甩甩胳膊伸伸腿，做着简单的拉伸动作，“二叔今年都四十一了，以前觉得四十岁离我很远，没想到就是一眨眼的工夫，我四十一了，娘的！”
“其实四十一岁对男人来说正当壮年。”易深审视着二叔那张和父亲几乎一样的脸。
说起来易家的基因真是强大，易北城，易南城和易深三个人的相貌乃至背影，走路姿势都挺像的，神奇的遗传。
“那是你爸，自从戒了色，你二叔我……”易南城一边扭着腰一边说道。
“噗！”易深一口粥喷了出来，连连咳嗽。
戒色！……你也敢说！这是他从二叔身上听到的最大新闻。
易南城一脸嫌恶的看着他，“干什么干什么，还让不让我吃饭了？阿菊，快快快，收拾一下。”
“你非要胡说，看把孩子吓的！”易北城轻笑出声。
他一般不笑，除非忍不住。
戒色这个词从易南城嘴里说出来确实让人喷饭。
“什么胡说？什么孩子？二十五了还能是个孩子！”易南城不以为然，拿起了碗筷，“深深，你女朋友呢？不是说谈了好几个嘛，怎么不带回来瞧瞧？二叔给你把把关。”
“没有的事。”易深清了清嗓子，刚才真给呛着了，招手让阿菊给了他一杯柠檬水。
心说什么人在背后乱嚼舌根，他每天忙的脚不沾地，哪里有时间谈朋友。
不，是没有心思谈朋友。
学习之余，他只想着他的小丫头。
那个昨天晚上怄的他难以安眠的臭丫头。
“没有吗？”易南城一脸质疑，顿了顿，看向他哥，“这小子不老实了。”
易北城说道：“比你老实。”
易南城哼哼，“我不相信。”
“不要以己度人。”
“除非他不是男人。”
“深深随我。”
“底色在的。”
两人你来我往，颇有些一唱一和的味道。
易深瞪了他二叔一眼，“你不知道学医有多累，那么多专业课，紧锣密鼓排的满满当当，考试的时候一门接着一门连个喘息的时间都没有。这些年我严重睡眠不足，头发大把大把的掉，一门心思想着拿分顺利回国，你说我哪里还有时间和精力去做别的。”
想到过去的七年，无数个日夜鏖战，累到虚脱，易深都觉得像一场梦。
“大学七年，你一个女人都没睡过？！”易南城惊道。
“咳！……咳咳！”易深又被呛着了，干脆把调羹一放不吃了。
二叔的关注点果然异于常人。
“二叔，你要不要这么直白！”
“都是男人，有什么好委婉的。出国七年，你就没开个洋荤？”易南城执着于他的话题。
“没有。”
“我去！亏了！”眼睛一眨，“女人总碰过吧？”
“尸体吗？有，解剖过，解剖之前还跟她关在一个狭小的房间里一天一夜，锻炼胆量。”
易南城露出恶心的表情，低头看看盘子里的食物。
易深憋着笑，“你还吃不吃了？不吃可以继续问。”
“臭小子！”易南城狠狠的咬了一口包子，以示不惧，“活人呢？碰过没？鲜活的女人。”
“没有。”
“我去！你不会还是个处吧？！”
“啧！”
二叔这张嘴是什么都说啊。
当着阿菊的面，易深真有捂他嘴的冲动，“二叔！”
易南城抬眼看看身旁，“怕什么？你光屁股的时候阿菊就在我们家了，阿菊是不是？”
阿菊抿着嘴笑，静静的退了出去。
“听说你跟那个许大小姐玩的挺好的。”易南城又问。
许大小姐……哦，许千凝。
易深喝了口橙汁，“我跟她弟弟许千鹤是朋友，她帮我和阿哲补过一年英语。”
“然后呢？”
“没然后，就是普通朋友。”
“没点别的了？”
“没有。”
“那林楚呢？”
“……林楚？”
“旭苼集团林董的孙女。”
“哦，林小妮是吧？她是许千鹤的女朋友。”
“宋怡菲呢？还有那个姚瑶？”
“宋……欸，二叔，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林管家告诉我的。”
“林管家怎么……哦，周正哲这个大嘴巴说的吧。”易深摇了摇头，“都是在国外留学的老乡，有空了就聚到一起聊聊天，普通朋友而已。”
“我可看过照片了，长的都不错，尤其那个许千凝，很有味道，你就一点没动心？”
“你想多了。”易深不假思索的说道。
他有轻微洁癖，感情也是一样，认定了一个人，其他自动屏蔽。
易南城有些失望的看了眼他哥，忽然拍案，“深深，你不会学医学的条件反射对女人没兴趣了吧？我听老钟说他们那的妇产科有好几个男医生不举，就是接触女病人太多了，你会不会……”
二十五岁的大侄子到现在还是个处男，易南城是震惊的。他端详着眼前这个风华正茂的男人，无论样貌，身材，学识还是气质都堪称极品，怎么可能滞销呢？
“我接触最多的就是尸体，你看我昨天牛排吃的干净不？再说了我是外科医生，哪有那么多条件反射？”易深微笑着说道。
“那……”易南城还是不放心，“你看到女人有反应不？”
易深惊得眼镜都要掉了，“有这么问的吗？”
虽然他现在已经克服了轻易脸红的毛病，但是二叔的直接还是让他觉得尴尬。
“那要怎么问？你这个年纪还没睡过女人就是有问题，要么生理问题，要么心理问题。”
易深不语。他肯定没什么问题，二叔嘴那么碎又那么欠，他喜欢念念这件事绝对不能告诉他。
“你害怕女人吗？”易南城继续打探。
“我是医生，我尸体都不怕。”
“哦，对啊。”易南城若有所思的点头，又问，“你早上起来有生理反应吗？看到女人你有原始的冲动吗？”
易深一脸黑线。
看他紧着眉头，易南城又抛出下一个问题，“你……对男人……有感觉吗？”
这……这都什么逻辑，以为他是同吗？
易深忽然发现二叔好笑好气之余，还有那么点可爱。
“哎，问你话呢？”那个老男人在他对面敲了敲桌子。
他嘴角上扬，颇有些玩味的回了一声，“有。”
“对女人还是男人？”
“男人。”
“嘶——哈——”易南城坐直了身子，两只眼睛里透出异样的光。
“我对你就很有反应，我现在特别想……”易深抓起盘子里的不锈钢叉子刺向易南城。
隔着一米多宽的桌面自然是刺不到的，震慑而已。
易南城还是本能的往后仰去，愣了一愣，骂道：“臭小子！”
“好了，我吃完了，出去转转。爸，我走了。”
易北城默默点头
易南城止不住的唠叨，“一大早干嘛去啊？上早班的都没你早。”
“找阿哲。”
“你不休息也给人家喘口气啊，少爷。”
“吃你的吧，十分钟内不吃完早餐也是会发胖的，二叔。”
这话真灵，易南城果断闭嘴，煞有介事的开动他的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