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爷孙俩的秘密
一个老师傅正在跟徒弟讲解。
“瓷器拥有耐磨、耐油、耐腐蚀、耐高温等众多优点，作为器皿，可以长久使用，但却有一个致命缺点：易碎。”
“瓷器碎裂之后，留之无用，弃之可惜，手艺人们便开始琢磨如何修补，发明了金刚钻和锔钉，继而产生了锔补修瓷这一行当。”
“清朝时期，又衍生出了粗活和秀活，粗活就是老百姓修盆修碗，秀活被王公贵族所偏爱，在修复的基础上再进行艺术加工，让修复后的瓷器更加精美。”
“这个世界总有残缺，需要我们去缝缝补补。”
说着，老师傅拿出一系列工具，开始上手演示。
小巧的金刚钻、花钉、素钉、金钉、银钉，铜钉等众多物什摆满了整个工作台。
锔瓷前，老师傅郑重地带上目镜，仔细地检查手上碎裂的瓷碗，找碴、对缝，不放过任何一条细微的裂痕。
根据瓷器原本的纹路，以及破损之处，定好锔钉位置。
接着拿起小小的金刚钻开始打孔。
“打孔是对我们锔瓷人的一大考验，每一件瓷器的厚度和硬度都不同，打孔的位置深浅也有讲究，全靠经验，浅了锔不牢，深了容易打穿。”
老师傅边做边教，不仅画面中的两人听的全神贯注，画面之外的宋佩和宋崇林也是目不转睛，生怕遗漏了任何一个细节。
林易又一次进入了无聊时间，他已经习惯了。
等到看完了锔瓷，三人又迫不及待地看起了金缮。
相比于锔瓷，金缮对三人的吸引力明显更大。
用天然大漆黏合，敷以金粉、金箔，如果手法得当，不但可以还原本已破碎的原作，反而还能增加另一种难以言喻的残缺之美。
瓷器的伤口看上去像是融了些许的金子，有缺陷的部分被突出，但并不突兀。
原本残破的器物就像使用金线缝合，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不仅给予它新生，还为原先的器物增色不少。
深夜，宋家三人毫无困意，照着视频，现场就开始了修复工作，宋佩和宋崇林本就是擅长制瓷的手艺人，跟着视频一点即通。
宋书瑶虽说懂得不多，但从小耳闻目睹，帮二人打下手倒也熟门熟路。
再加上这只足尊有了木地板缓冲，碎片完整，修复起来也相对容易一些。
林易在一旁哈欠连天，干脆告了个别，回去睡觉了，留他们自己折腾。
第二天，宋崇林三人拿着修复好的足尊，轻手轻脚地来到宋浦门外，思索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让宋书瑶送进去。
华夏自古以来都是隔代亲，老人家对自己的儿子向来是严加管教，但是对孙子辈，却总是溺爱，何况宋书瑶是曾孙女，自小聪明可爱，很讨宋浦的欢心。
宋书瑶轻轻推开了门，宋浦正侧卧在躺椅之上。
“太爷爷，这只足尊，我们修复了，您不要在生气了。”
宋浦本来双眼微闭，听到这里，猛然来了精神，拿起足尊，婆娑起来。
“这，这是锔瓷，还有金缮？”
三人是第一次尝试修复，干脆把能用的方法全用上了。
没有锔钉，就用银片剪成银丝，再敲定成钉，锔完了之后，觉得难看，又用大漆金箔描金，反复推光打磨。
足尊的裂纹处，一根根金线蜿蜒曲折，加上银钉的点缀，虽是破碎之物，但修复之后，仿佛已经告别了过去，拥有了新的灵魂。
“你们什么时候学会的锔瓷金缮，我怎么从来不知道，这手艺不是早就失传了吗？”
宋浦拿着足尊，反复摸索，眼中尽是惊骇之色。
“是林易告诉我们的，他给我们看了教学视频，主要是姑姑和大爷爷修复的，当然我也有帮忙的。”
宋书瑶说到最后，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又是这小子，他年纪轻轻的，身上究竟有多少秘密。”
宋浦冲着门外喊到：“你们俩进来吧，我知道你们在外面。”
宋佩和宋崇林两人低头走了进来。
“爸。”
“爷爷。”
“你们认识林易多长时间了？”宋浦转身坐在躺椅上，问道。
“说实话，还不到一个月。”宋佩回道。
“这么短的时间，他就愿意一而再，再而三地帮我们，把如此大的机缘拱手相让？”
宋老爷子此刻哪还有半分行将就木的老态，眼珠一转，仿佛回到了年轻时意气风发的样子。
“一个人如此不计回报地帮助陌生人，无非就两种可能。”
“第一，他所图谋的，是更大的东西。”
“但我宋家这么多年来，早已不再依靠制瓷这门营生，各种领域盘更错节，嫡系旁系各自经营，瓷器更多是个家族颜面。”
“他能图我们家什么呢？”
“咳咳咳咳——”
说到这，宋浦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吓得宋崇林立刻要叫医护，宋书瑶赶忙上前帮着抚胸顺气。
宋浦摆了摆手，看着宋书瑶，满脸都是慈爱：“不用叫他们，说正事。”
“第二，此人有大造化，我们所珍视的，对他而言，不过是些可有可无的东西。”
宋佩闻言，说道：“爷爷，我算是跟他最为熟悉的，这个年轻人看起来除了掌握一些匪夷所思的东西之外，平日里似乎跟普通人一样。”
“我老了，以后宋家就靠你们了，这个年轻人能交好就别交恶，不要像我，做人做事都太固执了。”
宋浦双眼微闭，缓缓说道。
“太爷爷，您说什么呢，您一定能长命百岁的。”宋书瑶拉着宋浦的手说道。
宋浦摸了摸她的头，笑道：“那好呀，我听你的话，再多活几天。”
“瑶瑶，扶我一下。”宋浦一手撑着扶手，一手搭再宋书瑶肩上，缓缓起身。
“咱们俩，一起把这个收起来怎么样，我给你看看我的小宝库，他们都没见过。”宋浦说着拿起修复好的足尊。
“好啊好啊。”
宋浦回头瞪着宋崇林两人说道：“你们俩别跟着，这是我们爷孙俩的秘密。”
两人顿时杵在原地不敢动，宋佩黯然神殇：爷爷，我也是您的孙女啊。
宋浦在柜子深处，翻出一个古朴陈旧的深红漆盒，打开的一瞬间，宋书瑶瞥见盒盖内里有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上面是一个身着淡绿旗袍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