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慕汐在寝室待不下去,翻来覆去半天还是起来,不知不觉就到了无印带。
熟悉到糜烂的无印带,慕汐高中时曾无数次来过这里。
慕汐想起零迹为她挡的那一枪,以及后来她日日为他来上药,如今物是人非。
想到白天零迹的态度,慕汐的心猛地一疼。
那时她沉浸在他回来的喜悦中,根本没有时间去体会他的不同寻常。后来她静下来仔细想想,那时候她感受到的不寻常感是因为,他的眼中俨然没有了自己的影子。
她曾自以为是,觉得自己在他心中怎么也算个重要的角色。
也是这一份自以为是,让今天的她显得无比可笑。
学校的论坛里关于今天信息学院新生篮球队主力被一女生大胆“示爱”的流言发酵得一发不可收拾。
下面的评论叠了一层又一层,直接把这个帖子顶到最高。热度久居不下。
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评论都有。
有只关注照片里男主的脸的。
“靠!一分钟内我要知道这个男生的全部信息!”
回复:“现在知道老校区的好了吧!这可是我们老校区的宝!”
也有正经回复的:“信息学院大数据132,零迹,真正的学神。上课从来不在,考试从不复习,期中考试门门第一。让我们拭目以待即将到来的期末考。”
吃瓜群众:“……牛逼。”
还有关注照片女主的。
“靠!一分钟内我要知道这个女生的全部信息!”
回复:“新校区也有新校区的好,老校区没有赏心悦目的小姐姐吧!”
往下翻几楼也能看到正经介绍:“慕汐,金融学132,也是学神,期中考试也门门第一。”
然后两幢楼的群众莫名其妙地开始攀比起来。
“你们小姐姐上课还是在的吧?这算什么学神?真正的学神是别人学的时候他在玩,最后还能碾压的人。你们这顶多算学霸!”
“怎么了!看不起咱寒窗苦读的人吗!”
“……”
真正关注照片内容的人反而少了,但也不是没有。
夹在两家之间颤颤巍巍发言:“那个……你们难道都没发现……小姐姐抱着小哥哥吗?”
这才慢慢把舆论给拉回来。
“对哦,这两人……关系不一般啊!”
“听我说一句!当时我就在边上,是慕汐主动上去抱的!”
这一句话激起千层浪,众人八卦之心熊熊燃起。
“这俩啥关系啊!”
不过当全校在为他们的关系猜来猜去的时候,当事人这却是一片平静。
慕汐在零迹家门口徘徊,不敢进去,她甚至不敢去确认他是不是还住在这里,这个曾经承载了他们许多记忆的房子。
好不容易提起的手在空中滞留几秒终是无奈放下。
“你在做什么?”一道冷漠却又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慕汐猛一回头,撞入一个冷若寒潭的眼神中。她下意识地颤了颤,稳了稳心神:“我想见你……就来了。”
零迹面无表情地走向自家的门:“没什么好见的。”
“零迹!”慕汐心一慌,突然急急叫住零迹,艰难开口道,“你是不是……在恨我。”
零迹拉门的手不动声色地顿了顿,继而毫无起伏的声音响起:“恨你?为什么?”
慕汐一下子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是啊,为什么呢?
回应她的只剩下门“嘭”一下关上的声音。
楼道里的灯一下子暗了,慕汐就这样愣愣地看着眼前那扇冰冷的门,整个人就像跌进了寒潭。从脚底开始生寒,然后寒意遍布全身,就要把她整个人裹进一层霜里。
后来慕汐再没见过零迹。
不管是无印带,还是血族,还是老校区,她都去过。
她再一次被现实狠狠教训了一顿,原来只要零迹不想见她,她是根本没有机会找到他的。
以前她是人类的时候是这样。
现在她有了灵力,多少算有点长进了,却还是这样。
一点办法都没有。
好像上次见零迹的那两面只是她臆想出来的。
她甚至去向西城奕和零生求证。
最后她终于开始接受,或许零迹真的不想再跟她有任何牵扯的这个事实。
可是从妥协的那一刻开始,就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她体内正在渐渐被剥离。
零迹不在的时候,她备受折磨。
如今零迹回来了,她依旧痛不欲生。
或许这就是她的报应吧,她想。
她开的那一枪,总要还的。
大一的上学期和寒假这么悄悄溜走了。
下学期开学接踵而至,老校区的几个学院也搬了过来。
整理完寝室,慕汐直接跑到了信息学院的篮球训练场地。虽说暂时没有比赛,但是训练还是不可少的。球场中哨声此起彼伏。
“跑跑跑!”
“运球!运球!”
可这大汗淋漓的场景却没有熟悉的人影。
“美女找谁啊?”在一旁休息的一个男生看到慕汐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开口问道。
“诶?这不是上次拉住零迹的妹子?”又有一个人走了过来,认出了慕汐。
“又是一个找零迹的啊……”
慕汐不解:“很多人找他吗?”
那男生好像听到了一个笑话一般:“这不是废话吗?他长得又高又帅篮球打得好,你们女孩子不都喜欢这样的吗?”
“……”
“不过你来错地方了,他现在去校队了。”
“……”
“之前他在新生杯表现突出,被校队要走了。
“谢谢。”慕汐留下这么两字匆匆便走了。
只留下几声哀叹:“唉……又是一个看上零迹的。”
“不过这个真的长得不错,可惜啊可惜……”
校队的练习场地直接比院队的大了一杯,一个非常大的室内篮球场。平时训练的时候,中间用一个大网隔开,校队在里面一边练习,另外一边就让一些业余爱好者来使用。
慕汐还是没有找到零迹。
“美女来面试校队助理吗?”一个染了一头红毛的男生拿着纸笔迎了上来。
红色的短发根根分明立起,一看就是樱木花道的脑残粉。
“助理?”慕汐有些迷茫地看着他。
“啊……不是吗?”红毛有些尴尬地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
慕汐尽量让自己的表情变得亲和一些:“请问,零迹在这里吗?”
“零迹?”红毛咬着笔想了想之后恍然大悟,“你也是他的爱慕者?”
“啊?”慕汐不懂,为什么连着走了两个地方一提到零迹的名字,就被认为爱慕者,不过……也算是吧。
“零迹是新队员哦,新队员我们都是统一下个月才开始训练的。”
“这样……那谢谢了。”慕汐说着便要离开。
红毛上前拦住了她:“你要不要来面试一下篮球队的助理?”
慕汐:“……”
红毛继续说服道:“助理的话是一直要陪着队员训练的,然后负责联系各种训练、比赛场所,有空也可以去谈谈赞助什么的,给我们队里搞点福利。事情也不是非常多。重点是你可以天天和零迹在一起。”红毛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整个语调朝上提了一提。
今天不知道已经来了几个人,他可是一个都没看上。
慕汐一出现的时候,他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慕汐看着红毛笑得意味深长的脸,虽然他说的很肤浅,但的确是这个道理,不得不败下阵来:“好。”
红毛一脸阴谋得逞的样子,递给慕汐一张简历表。
慕汐在一旁填的时候红毛还拼命在一旁煽风点火:“年轻就是好啊,可以不顾一切追爱。虽然竞争激烈,但我看好你。”
慕汐的笔停了停:“已经……有很多人报名了吗?”
“是啊。”红毛突然有些自豪地说,“毕竟我们是校队,想来的人还是有很多的。”
“不过……像你这样问了零迹以后加入的也占了一大半。”红毛最终还是不得已承认,这个刚进来的小子占去了大半功劳。
慕汐轻叹一口气,她竟要沦落到这般肤浅的地步了吗,但手还是在简历上奋笔疾书。
慕汐难得一次面试回答问题不是没有,不会,不知道这三个词语贯穿全场。她认真地回答了每个问题。
……
“什么?你去面试校队助理了?”当西城奕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无比震惊。
慕汐:“……你声音有点大。”
西城奕突然福至心灵:“难道你是为了……”
慕汐看了西城奕一眼,及时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什么什么?”百里镜屁颠屁颠跑过来插进话来。
“关你屁事。”果然换来西城奕一句怒怼。
慕汐的心情似乎不错:“我去面试校队助理了。”
“校队助理?”百里镜喃喃重复了一遍,继而眼神一振,“校篮球队?”
慕汐斜了他一眼:“对啊。”
百里镜突然激动地紧紧抱住了慕汐的肩膀:“nice!”
一旁围观的西城奕一把打开百里镜的手:“手手手!注意点。”
百里镜似乎过于开心也忘了反击西城奕,他笑嘻嘻朝慕汐说:“我也被选进校篮球队了,那下个月开始请多关照了。”
“你也?”西城奕嗤之以鼻,“看来这校队也不怎么样。”
慕汐看了看西城奕的反应问道:“你也是?”
西城奕点了点头:“校队都是从新生杯里挑人的。”
百里镜愤愤说道:“这特么不公平。你连淘汰赛都没打,挑的人眼瞎了吗?”
西城奕不屑地瞟了百里镜一眼:“这只能说校队的人还是蛮有眼光的,不以输赢定义一个人。”
“……”
“所以你今天见到他了吗?”西城奕趁百里镜去打电话的时候问慕汐。
慕汐的眼神微暗,摇了摇头。
西城奕叹了口气,不再多说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