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汐刚洗完澡,洗发水的香味顺着空气往零迹鼻子里钻。手上是她柔软的发丝,若隐若现的脖颈藏在下面,雪白雪白的,零迹不自觉咽了下口水,一时间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嘶……”慕突然汐吃痛倒吸一口凉气,零迹这才回过神来,看着手里抓着的一把头发,不小心劲太大扯到了。
慕汐觉得这样也不太像话,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人还给她擦头发。
她一开始能答应这事简直是鬼迷心窍了,但也不得不承认感觉他上手的时候的确是有点小鹿乱窜的,可把鹿赶出去以后发现这人手上动作磨磨叽叽的,不知道要擦到猴年马月去了,于是她直接去拿吹风机了。
零迹坐在客厅里,听着厕所里传来电吹风呜呜的声响,垂眼看着自己的手。手上还残留着慕汐头发的触感,湿湿软软的;周身的空气裹着那股果香,挥之不去。左胸口有什么东西似乎快要破壳而出,酸酸胀胀的,难受得很。
慕汐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零迹低着头无比认真地看着地上,好像底下藏了什么金银珠宝。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问她:“晚上吃什么?”眼眸里只一片漆黑,无波无澜,甚至不带一丝光的影子。
“我……”慕汐刚起一个字,门铃声又响起。
是苏陌。
苏陌拎了一大袋子菜站在门口,跟零迹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示弱。慕汐站在一边感到一阵寒意,如果眼神有实质,那这两人可能已经伤痕累累了。
“干什么?要有什么仇什么怨出去打,是死是活我都不管。在我家就给我安分点。”慕汐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进房间了,刻意放大的关门声表达了她此刻内心的不满。
其实她进门以后还是有点不安的,毕竟这两人跟宿敌一样,上次还见了不少血。所以她就算在里面还是竖起耳朵听门外动静。
“你来干什么?”苏陌熟稔地换上拖鞋,然后进门,把菜放进厨房。
零迹沉下声反问:“你又来干什么?”
“我当然是跟小汐一起来过除夕的,无关人员可以走了。”逐客的意思很明显了。
不过显然零迹也没把自己当客,他看了眼墙上快接近10的指针:“苏副长日理万机,还能抽出两小时时间来陪她过除夕,是不是还要她感恩戴德。”
“你先管好自己,一个纯血种总是接近一个普通人类小姑娘。”苏陌顿了顿,盯着零迹的眼里浸着寒冰,“司马昭之心了吧。”
零迹冷笑出声:“血族和人族都能通婚了,我接近一个人类小姑娘犯哪条罪了?”
“血族和人族通婚?”苏陌好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你真好意思讲,跟你们结合的哪个人类有好下场了,就你们那种……”
零迹打断:“和平条约里写了不行吗?没写你逼逼什么。”
慕汐听不下去了,一把掀开门出来:“我说了吧在我家给我安分点。”她一手指着门口,“要么滚,要么给我闭嘴。”
“……”
两人一瞬间安静下来了,慕汐坐到沙发上,拿出手机翻起来:“我点外卖吃,不用麻烦。”
苏陌看了满袋子的菜,立马换了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变脸速度在场的人为之惊叹:“小汐,我也没吃晚饭……”
零迹立马跟上,不过他到底是拉不下脸来,只硬邦邦地说了句:“我也没吃。”
苏陌再次变脸:“吸血的东西吃什么饭。”
慕汐深吸一口气:“闭嘴。”
最后慕汐点了一大桌子外卖,苏陌在一大袋子菜里翻翻找找,找出西红柿和鸡蛋,下了一碗汤。
外卖到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零迹把菜都摆上桌,看了一眼不忍直视,慕汐点的是川菜,辣椒铺满了碗,一桌子红红火火的。
“你喜欢吃炒辣椒?”
慕汐打开了电视,春晚正热闹,一边看过来:“我有什么办法,人家除夕都关门了,就这家还开着。”
窗外安静得狠,换在以前,这时应该鞭炮声连绵不绝,家家户户都在准备着辞旧迎新了。可近几年禁火令愈发严格,城区范围内基本上已经没人敢大张旗鼓地放鞭炮了。如果是商家组织什么大型活动,不得不放,那还得一纸申请往上打,转好几弯才能批下来。所以普通人干脆就懒得放了,年味一年比一年少。
三人围着桌子坐下吃饭,当然慕汐坐中间。
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里,纯血种和天才血猎人竟然坐在一块吃年夜饭,看着竟然还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这样的场景要是让任何一个知道内情的人看到都会大跌眼镜。
慕汐除外,她坐在二人之间,认真干饭。没过一会就被辣得满头是汗。
只见她一会指使零迹:“帮我开瓶可乐。”
一会指挥苏陌:“纸巾纸巾。”
丝毫不在意两人的身份,心里没有一点负担。
越接近零点,手机里的消息就越来越多。大多都是发新年的祝福的。
三班的群里一如既往热闹。
郑昊吵着去万人沙滩边上的红桥底下放烟花。万人沙滩在城区边缘,并没有被划进禁火的区域,而且地方很开阔,这两年要放烟花的人都会跑到那里去。
零迹看慕汐吃得差不多了,朝她晃了晃手机:“去吗?”
慕汐看着他眨了眨眼,然后起身,回头看到苏陌正盯着自己。
“哥你慢慢吃,吃完放着我回来收拾。”说完拉起零迹的手臂就往外走了。
苏陌:“……”他怎么好像还看到有人挑衅地看了自己一眼。
万人沙滩有点距离,两人站在小区门口打车。除夕夜出租车少,等了半天才有人接单。过来还要十分钟,慕汐等得无聊,坐在石墩子上伸直腿。
“你怎么能看到郑昊发的话?”慕汐瞥了零迹一眼。人一无聊下来,就容易瞎想。特别是女孩子,一瞎想就容易翻老账。她可是记得清楚这人从放假开始就跟失踪一样,然后今天莫名其妙出现在她家。
零迹:“……我不是瞎子。”
慕汐哦了一声:“我以为你手机用来摆设。”
多少有些阴阳怪气。
零迹莫名其妙:“?”
看这人一头雾水的模样,慕汐突然就觉得挺没意思的。他是这样的态度一点都不难理解,人家跟你又没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跟你联系。
零迹能明显感觉到身边人突然低下去的气压,他看她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虽然零迹对姑娘家家的心情不是很懂,但是怎么说也是一个能考全校第一的大脑,结合刚才她说的话,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多少还是有点回过味来。
意识到慕汐可能在生气,零迹难得地有些束手无策。这个情况,说抱歉好像也不太合适,毕竟他也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反而可能会让人觉得敷衍。男女之间的事情一股脑地用道歉来解决也是不行的。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好解决方法,出租车就来了。慕汐也不看他一眼,自顾自开了副驾驶的门就坐了上去。很明显不想跟他坐一块。
零迹:“……”他无声叹了口气,坐到了后座。为什么女人的情绪能变化这么快,零迹大人苦不堪言。
车子往城市边缘开了将近半小时,周围的高楼逐渐变少,到最后几乎看不见。两人就在红桥上下车,桥上很是热闹。各种小摊贩摆了五花八门的东西在卖,最多的就是小吃和烟花。两人要去桥底下,就要穿过这些小摊,路过的时候,慕汐的眼黏在摊上。
零迹看得好笑,问她:“要买一点吗?”
“不要。”冷漠拒绝,假装一点不想要。
“……”这气憋得真够久,零迹无奈,拉起她手腕把她扯到其中一个摊贩前。上面摆了各式各样的烟花,有什么电光花、水母、花仙子、孔雀王、加特林等,看得人眼花缭乱。
最后慕汐买了一盒摔炮,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砸,砸到地上嘭一声,听得人神清气爽。零迹帮她拿着一盒水母和电光花,看她貌似力道十足地摔着这些炮,总感觉她好像是把这个当成人在砸了。
两人走到桥下面,特意来这边放烟花的人还不少,乌泱泱的一片,郑昊眼尖一下子就发现了他们,张着双臂就朝两人跑了过来。
“爸!妈!我想死你们了!”郑昊边跑边喊。
慕汐和零迹一左一右让开,直接让他扑了个空。
呜呜呜。短暂的伤心过后,郑昊又精神百倍:“没想到迹哥都来了,我还以为你不看群聊呢。”
零迹刚想说什么,就听到慕汐凉凉的声音传来:“他又不是瞎子,他只是懒得理你。”
零迹:“……”好不容易一路上缓点过来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郑昊:“……”怎么感觉有股幽怨的气息?应该不是对着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