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凌乱
思绪早已彻底凌乱的顾业不语，伸出手，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而后，一点点蹲了下来……
怎么办……他也不知道……
他狠咬着下唇，一只手狠狠压着自己抽痛的心脏，沉默的有些吓人。
欧向北看着他，抬起脚蹭了蹭他的脚，道：“走吧，咱们回去等吧，这里怪冷的。”
“……”
顾业没有回答，整个人俨如木头……
心中忽然有些后悔，没有告诉千芳孙小然是冤枉的。
如果，他说了，或许孙小然就不会这样……
事情，也不会落到如此田地。
是他，高估了孙小然的心理承受能力……！
烦躁、后悔、不知所措等情绪不断地撕扯着他，快要让他喘不过气……
欧向北看他没有反应，欧向北便缓缓蹲了下来，伸出手，揽住他的肩膀，拍了几下，却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言语来安慰他……
看着自己最好的哥们儿这样，欧向北的心仿佛拧成了绳，很疼……
一直蹲到天亮，顾业才缓缓起身，看了一眼遥远的海面上，那黑点般大的军舰与船只，走到自己的路虎车前，拉开车门上了车……
欧向北看顾业上了车，立即加快脚步，上了顾业的车。
系上安全带后，欧向北疲惫地打了个呵欠，看着顾业，道：“事已至此，看来我们只有再找别的办法救柠柠了。或许，我们还可以去求你岳父，他不可能找不到白珊。”
“你以为我没想过么？只是，你认为他可能会帮我么？别开玩笑了……”
顾业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黑色的路虎，一路稳稳地下了山。
车内的气氛，沉重到了极点。
“嘟嘟嘟嘟……”手机的震动声，划破了一车厢的安静、压抑。
顾业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慢悠悠拿出手机，看见是千芳的电话，立即按下了接听。
“喂，妈……”
“你那边怎么样了？”
“在她车上发现了她的遗书，现在军舰还有搜救船只正在进行打捞搜救。我岳父怎么样了？”他无力地说着，一双黑瞳，散打无光，整个人看起来失魂落魄。
“哎，抢救的不及时导致脑缺氧，医生说醒醒过来的几率只有20％。”电话那边，千芳闷闷地说着，声音里带着难以掩盖的疲惫。
听千芳说完，顾业便挂掉了电话……
“欧向北，把孙小然自杀还有我岳父昏迷不醒住在顾氏私人医院的消息放出去……”
“你是说，引蛇出洞？”欧向北一个激灵，扭动了一下坐姿，看着顾业，一双眼，恢复了原本的神采。
“对，我们要让白珊自己出来。”说罢，顾业便加快了车速。
将欧向北送回家后，顾业一个人来到了顾氏私人医院。
孙星病房门口，顾业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推门而入。
坐在病床边的千芳看见顾业，立即快步迎了上来，心疼地握住了他的手，道：“瞧你的眼睛，红血丝都出来了，赶紧回去睡一觉。好好休息休息。”
“我没事。”顾业轻拍了一下千芳的手，而后快步走到了孙星的病床前。
此刻的孙星，正戴着氧气罩，安静地躺在病床之上，眉宇之间平静无比，好似只是在熟睡一般。
“儿子，你听妈的话，回去休息吧，你瞧你憔悴的。”千芳再次心疼地握住顾业的手，长叹了一口气，道。
“妈，这个节骨眼上，我怎么睡得着。”顾业看着千芳，脸上愁云惨淡。
此刻的他，再也没了平日的威风凛凛。
“有什么睡不着的，桑柠也不是立刻就会死……再说，她若真的死了，难道你还不活了？”千芳道。
她真的不明白，自己的儿子到底喜欢桑柠什么。
居然能够为了桑柠做到如此地步。
“我已经经历过一次失去挚爱的痛，我再也经历不起第二次了……她若死了，我还如何活。”说到这里，顾业的心再次抽痛。
“你……”千芳本想骂他，但是，看他这个憔悴疲惫的样子，她实在是不忍心对他说重话。
顾业缓缓拿出手机，拨通了梦园保镖室的电话，命令道：“马上给我到顾氏私人医院顶层9号加护病房安装针孔摄像机，另外，安排人给我24小时盯着病房里的画面，发现有陌生人进入病房，立即抓住！”
不等电话那边回答，顾业便直接挂掉了电话。
千芳疑惑地看着顾业，道：“安装针孔摄像头做什么？”
“孙星现在这个样子了，他老婆白珊不可能不现身，她若是现身了，我们刚好可以当场抓住她，威胁她拿出解药……”顾业道。
“……”
“好了，我送您回家吧，病房里若是有人的话，白珊根本不可能会进来。”顾业又道。
千芳点了点头，与顾业一前一后出了病房。
……
顾业将千芳送回到梦园后，便回到了公寓。
走到客厅，就看到桑柠正蜷缩在沙发上睡觉。
他迈着疲惫的步子靠近了她，脚步很轻，却轻而易举地吵醒了处于浅睡眠状态的她。
“唔……”她用力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坐起，伸手揽住他的劲腰，抬头，看着头顶那双猩红的眸，道：“情况如何？”
“她跳海了……现在船只跟军舰还在打捞。我岳父听到这事儿，心脏病发，医生说，醒过来的几率只有20％”
桑柠闻言，心下‘咯噔’了一下。
“女人，你放心，就算孙小然死了，我也绝不会让你死的，我已经让欧向北去放消息了，我相信，白珊听到自己的老公昏迷不醒，一定会出现的……只要我抓住了她，你就有救了。”顾业长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动了动唇。
他的声音，因为疲倦，显得沧桑而又沙哑。
“顾爷，就算我们最后找不到白珊，就算……我会因蛊毒而死，我也无所谓，我桑柠的这一生能够遇到你，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桑柠紧紧地抱着他，心中五味杂陈。
“你不会死，只要有我在，你就不会死。”他再次抱紧了她，好似要将她揉进自己的灵魂中一般。
之前，怒气上头的时候，她真的以为杀了孙小然也无所谓，解不了蛊毒也无所谓。
但是，现在，当她真的意识到自己可能会失去活下去的机会时，她却有些害怕了。
她怕的不是死，她怕的是自己死了后顾爷伤心孤单。
她不敢想。
人，只有在真正听到死神脚步的时候，才会害怕死亡，才会认识到活着的美好。
桑柠没有说话，任由他抱着，贪婪地深吸着他身上淡淡的薄荷气息。
浓浓的悲伤笼罩在两个人头顶。
压的两个人有些透不过气。
……
一个上午，孙小然跳海自杀、孙父因承受不了女儿自杀打击，导致心脏病发昏迷不醒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关于孙小然的新闻彻底霸占了各大网站、电视台、报纸、杂志的头条。
……
黑色的厚窗帘一泻而下，彻底阻隔了屋外的阳光，让人分不清此刻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
挂满了蛊虫的幽暗房间里，一袭黑衣、一头及腰白发的白珊静静看着电视上关于孙小然、孙星的新闻，脸色越来越阴沉。
一双黑眸，盛满了悲伤与怒气。
幽蓝的光打在她满是皱纹的脸，为她增添了几分鬼魅之气。
此刻的她，好似生活在地狱中的愤怒幽灵，浑身都散发着让人胆寒的戾气……
墨黑色的长指甲狠狠划过自己的脸，墨黑的血液自皮肉中流淌而出……
她知道，这次的事情一定是因为桑柠！
“啊……”她忍不住怒吼，犹如一只发了怒的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