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缺回答宋刚，却并没有完全说实话：“很难理解吗？我是市里的纳税大户，而一省之长管全省经济，我们也算是上下级啊。”
唐缺心里知道，一省之长找自己，当然不仅仅是这个原因。
如果真的是因为经济，也没有必要单独约见自己，叫很多大商人来，一起开个会才是正经。
是因为王玉石。
那天，王玉石会出现在哈佛华夏哲学分院的开班仪式上，其实就是一省之长带着的。
当时，王玉石想要上台，被唐缺堵了下来。
场面略微尴尬。
王玉石很不高兴。
一省之长也有点不高兴。
毕竟是他带来人的，不给王玉石面子，也等于是不给他面子，俗话说打……那啥然后那啥。
这一次约见，估计是想着要敲打敲打唐缺，让唐缺懂规矩。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不成文的规矩，尤其是官场。
有时候，一句玩笑话，就能断了一辈子前程。
很可笑，又很可悲。
宋刚不明就里，但本能的觉得里面有事儿，毕竟也算是官场不大不小的狐狸了，宋刚非常敏锐，关心的道：“小心点。”
唐缺点点头：“放心，我有数。”
宋刚心有戚戚道：“现在，我可是和你捆绑在一起了，你倒了，我可落不了什么好。”
“……哥，什么话，没有必要这么明着说出来。”
对于官场的这种不成文规矩，唐缺自然也是懂的。
他和宋刚没有任何经济上的往来，但是因为古风游的项目，让两人都大出风头。
一个主官，一个主办方，自然而然，两人打上了同一烙印。
宋刚道：“反正你要好好的。我这辈子，不图利，就图个名。”
唐缺无语：“你们这些领导，是不是除了图名，就是图利？而没有一个全心全意为老百姓谋福利的。”
宋刚理所当然的道：“在图名的过程中，自然也是为老百姓谋福利了啊。”
说的也对，但这种思维，还是有所偏差，不算是善良，也不是尽善尽美。
不过人性如此，真正高尚的人少，不能过于的求全责备。
如果当官的都能图名而不图利，也就没啥大的差错了。
图名，就会爱惜羽毛，不贪，也不会做坏事。
这是对于公务人员最基本的要求了。
——
第二天下午，唐缺先是见到了一省之长的秘书。
“唐总，一省之长太忙，只给了你十分钟时间。”
“好。”
唐缺上一世没接触过这个层次，不知道一省之长这个层次的人，是真忙还是假忙。
但是他知道这个层次，一般不是开会，就是在开会的路上，要么就去考察。
忙的是马不停蹄。
别管是真忙假忙，都是在忙。
然后，在一间极为宽大的办公室，能有六七十平的样子，古色古香，地板也非常干净，烟灰缸里，没有遗落的烟头，虽然一省之长在抽着烟，但是屋里没有多少烟味。
一省之长坐在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后，背后是一面墙的书架，里面放满了书籍，也不知道一省之长大人看过几本。
看到唐缺进来，一省之长头也没抬指了指沙发：“先坐，我看完这个文件。”
香烟缭绕中，一省之长继续看文件。
是真看假看不重要。
重要的是让唐缺知道，谁高谁低。
这是很多人常用的小手段。
只是小智，不是大智。
唐缺无所谓的坐下，甚至翘起了二郎腿。
省长的眼角，微微动了两下，显然，用眼睛的余光，他知道唐缺的坐姿。
很不端庄。
但唐缺做到了一省之长不动，他也不动。
只是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然后就将手机放兜里不再看，翘腿以待。
他低眉顺眼，看着沙发前的茶几，上面有两份报纸内参什么的，顺手拿起一张内参，看了起来。
能进来这个办公室的，自然也能看内参。
三分钟后，一省之长终于抬起了头，看着唐缺，想要说话。
但是唐缺并未等着他。
“咳。”
一省之长用了提醒对方常用的办法，假咳嗽，示意老子要说话了，你们仔细听。
但是唐缺看的非常起劲，没有抬头，依然对着一篇内参，起劲的研究。
文章是关于高新区规划泛滥的，的确有点意思，唐缺是真的看进去了，而不是惺惺作态。
一省之长看到自己屡试不爽的咳嗽提醒大法不管用，只能又咳嗽了一声，叫道：“唐总。”
唐缺道：“嗯，您等会儿，我看完。”
作为文学院的不那么高材的学生，他也喜欢阅读，而且喜欢一鼓作气，一次性把文章看完。
一省之长脸都黑了：“……”
他这个位置上的人，绝对是封疆大吏了。
位高权重。
在河东省，他已经是二把手，但和一把手，也算是齐头并进了。
就连一把手和他说话的时候，也不会做出这种冷落的态度，更不会翘着二郎腿让他等一会儿。
可是唐缺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却做出这种态度。
岂有此理？
这一刻，他对唐缺的反感，达到了顶点。
但他毕竟是一省之长，城府深沉。
就这么等着。
四分钟之后，唐缺终于看完，放下那份内参，抬头看着一省之长：“领导，请讲。”
一省之长并没有表露自己的真实态度，只是微微一笑：“早就听说了你，抓住了互联网的风口，做网游一举成功，成了清泉市最有钱的人。”
如果算上所有的资产，唐缺现在不一定是河东省最富有的，但绝对是清泉市最富有的。
不过唐缺很谦虚：“不能算是最有钱的，只能算是最有钱的人之一。”
一省之长点点头，斟酌了一下，缓缓道：“王玉石和万壳集团，是咱们省引进的重点企业，我认为该合作的，还是要合作。”
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的企图。
让唐缺不要和王玉石闹的太顶。
唐缺一扯嘴角：“合作？我当然没问题。只是有那么几个点，可能不太好商量。比如主导权，比如分配机制。还有官方出让地块，是竞拍方式。竞拍竞拍，就是竞争，怎么合作？我不太懂，请领导教一教我。”
既然是竞拍，那就是竞争。
所谓合作，那也只能是私下里的勾当，公司和公司合作，得到了利益。
损害的，只能是国家和老百姓的利益。
这种事情，一省之长自然不能直接说出来。
他知道，唐缺能懂。
但是唐缺，显然不愿意按照他的安排来做。
这小子，真是油盐不进呐。
一省之长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接下来，还有几个地块项目，希望你不要破坏气氛。”一省之长道。
“呵呵，领导，你来和我说说，什么叫……破坏气氛。”唐缺道。
如果对方不是五十大多了，唐缺就想骂人了。
直接会说，你他妈的和我解释解释，什么，叫他妈的破坏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