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田几乎被焚烧殆尽了。一眼望去,满地是剩下灰烬,和散发着腥臭的焦黑犬尸。
凤婙兮一袭红衣,站在满目疮痍中,显眼至极。曼珠沙华和曼陀罗华姐妹俩,坐在一片焦土之上,蹭上黑灰的小脸儿更显柔弱。
我憋足一口气,三步并两步的跑上前,要不是被小侄子一把抱住,差点脚一软,一头栽进还有余烬未熄的祸斗粑粑堆里。
“这是怎么了?你们怎么闹得这么狼狈?”凤婙兮一手揽着我腰,一手还不忘骚包的摇晃着他的红羽团扇。
我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感觉做鬼也好,至少不会羞愧致死。干脆腿一软,整个挂在凤婙兮的臂弯里,有气无力的虚弱道,“小没良心的,你说你在魔界都干什么了?四魔将偷袭冥界大本营,这么大的事你也不提前通知你叔叔一声?”
凤婙兮抱着我,一脸无辜的眨眼,“我说了啊,要不小婶婶怎么提前就做好了准备?不然这里被破坏的更彻底!”
“你说了?!”我站直了身体,难以置信道,“你告诉了阿黛,为什么不告诉我?怎么我永远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我不是你叔叔吗?!”
凤婙兮掏掏耳朵,无所谓道,“告诉小叔也没用啊,你一脑袋浆糊。”
我被自家侄子暴击,感觉天都要塌了,呲牙咧嘴的凶恶道,“我怎么一脑袋浆糊了!至少我弄不丢自家男人啊!你和饕餮又是怎么回事?!他向丹雀提亲,说要求娶竺泾呢!”
凤婙兮任由我拉扯他耳朵,面不改色道,“我知道。”
我没想到他会是这种态度,下意识松手道,“你不在乎?”
“无所谓了。”凤婙兮面无表情道。
我伸手在凤婙兮面前挥了挥,试探道,“这么多年的感情,说放手就放手?你是谁?你把我家小侄子弄到哪去了?”
凤婙兮笑得痞气,摇晃着扇子道,“可能不是正缘,要不然也不会纠缠了这么久,还是这种结果。算了吧,就当放过我自己也好。没意思得很。还是小叔这样好,过得肆意洒脱,回头时,总有小婶在你背后。”
“这可不像是你会说的话。去了魔界,就要出家了?”我搂着凤婙兮的脖子,让他被迫低头。
“看来小婶是安全了,不然你怎么还有这个闲心。”凤婙兮满眼都是讥讽挑衅。
我顾不上继续和侄子斗嘴,规规矩矩站好,“凤神大大救我!”
凤婙兮接过花神妹妹,曼陀罗华用自己花身,新养成了彼岸花戒指,对着我微微一呲小白牙,傲娇道,“五行魂器已全。走,我带你去打boSS。”
丹霞岭的落日余晖,像是明星最爱的半永久妆容。永远停留在落日的那一刻,没有黑夜,也没有日出。在这里完全没有了时间的概念。
作为埋葬蚩尤头颅的坟山,丹霞岭的景色说不上多美,看久了,恐怕会让人发疯。
我们在满地残红落叶中,没能寻到一丝毗伽罗倻的影子。
“那!”朵朵指着半山腰的一处喊。
我还以为朵朵是看见了阿黛,慌忙去寻。趴在凤婙兮的坐骑身上,极目远眺,半山腰处,一片枫叶林呈现明显出浓郁的紫色。远远看去,像是一幅浓墨重彩的水彩画。
“那是阿黛放出的瘴气?怎么不散的?”我转头问凤婙兮,没想到这家伙只是指挥着重明鸟,向着丹霞岭的谷底掠去。
“丹霞岭环境特殊。哪处紫雾浓郁,是小婶和禺疆的战场,我刚才看见禺疆的尸体了。”凤婙兮稳稳的站在重明鸟背上,衣袂翻飞,长发飞扬,从我这种死亡视角看向那张艳绝六界的脸,还是能看出谪仙的绝美轮廓。
“阿黛不在那边吗?”我问。
凤婙兮摇头,“恐怕仪式已经开始了,我们快一点,还能赶上好戏。”
“什么好戏?我从刚才就一直想问你了,你们还有什么阴谋?怎么你一副事不关己的悠闲模样?”我简直满头问号,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凤婙兮低头看着脚边的我,笑的倾倒众生,“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丹霞岭谷底,一座隐秘的蚩尤神庙内,越嘉宝将五行魂器,小心翼翼的放在了香案上。越嘉宝抬头看向神主牌后,蚩尤的金身神像,虔诚又恭敬的行礼。
“阿屠,我们就要见面了。这一天,我们都等了太久了。”少年轻声呢喃,颊边两个小小的梨涡盛满苦涩,没人知道少年心中的遗憾绝望,人鬼殊途,越嘉宝还保持着生前的少年模样,可是多年的谋划算计,早就让少年的心,千疮百孔了。
一旁的老者也仰望着蚩尤神像,布满沟壑的脸上,早已满是泪水。
越嘉宝转身,对着老者冷声提醒道,“格蚩尤老,仪式还要多久才能开始?九黎族的实力果然是大不如前了,四魔将随时可能拖不住,要是仪式被破坏。耽误了主人复生的大事,我定饶不了你。”
九黎族自首领蚩尤战败,九黎城破后,格蚩尤老就带领着幸存的族人,逃到了人界。辗转流亡中,藏进了黄帝当年封印蚩尤尸首的丹霞岭。并在越嘉宝的帮助下,暗自供奉了蚩尤神像千百年。可惜,天不遂人愿,越嘉宝在六界潜伏多年,没能成功复活蚩尤,反而是九黎族旧部纷纷背叛了他们的信仰。
“九黎族真是越来越不像样子了,人才凋零到这种程度,你难辞其咎!”越嘉宝冷艳环视神庙内寥寥数人。“还有莫世离!竟然敢推脱,迟迟不肯发兵增援。”越嘉宝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等主人复活,这些吃里扒外,贪生怕死的家伙怎么死。呵呵.....”少年的眼下泛起黑沉的阴影,食铁兽的特征若隐若现。
一旁的格蚩尤老单手拄着象征九黎族文化的权杖,恭敬的对着越嘉宝俯身,沙哑的开口道,“九黎残部这些年艰苦支撑,丹霞岭又不与外界往来。别说是繁衍了,要不是靠着元帅您的暗中支持,根本撑不到现在。仪式马上就可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