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骗你。”看着顾涣明显不相信他的表情，苏未非常苦恼。
搁几个月以前，他绝对想不到，有一天他还会主动要求别人去看他的腿，简直比尖尾雨燕飞过珠穆朗玛峰还稀奇。
最可恨的是，对方还不相信。
“你之前不是很好奇吗？我现在让你看。”
顾涣挺直身体直视他，“好，就这一次，正好我还有件事要说。”
苏未立马想到了那天顾涣突然出现的事，他清了清嗓子，“我也不是那么想听。”
顾涣笑着捏了捏苏未的指尖，“放心，不会牵扯到我的人身安全。”
苏未的嘴比脑子还快，张口就道，“那就行。”等说完了，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撇开脸。
“那你先去洗澡，等会我边按摩边说。”顾涣起身，推着苏未到了卧室门口。
苏未不自觉的弯腰，用手掌摸了摸纤细的好像只剩骨架的双腿。
好一会了，就在顾涣以为苏未会反悔的时候，他突然卸了力气，躺在了轮椅上，没有再像从前那样，刻意的去挺直腰背。
他双腿残疾的时候才十七岁，当时因为缺乏营养，他只有一米七五不到，整个人就像是路边干瘦挺拔的野竹子。
况且后面受了那么多的折磨，还差点失去自己的肾脏，这就导致发育期的苏未基本没有怎么长，永远是一副瘦弱纤细的模样。虽然称不上矮小，但也绝对不高大。
所以苏未特制的轮椅要比市面上常见的轮椅高，坐在上面的时候，也永远保持着松柏般的端正坐姿。
顾涣来了这么长时间，也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苏未。
他不忍心的垂眸，“宝宝，要不改天吧。”
苏未睨了他一眼，然后畅快地笑了起来，直到笑够了，才低声说道，“偶尔放松的感觉还挺不赖的。”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抬手拍了拍顾涣的脸颊，跟个恶霸似的，“别把事情想的那么简单，你要是真的看了我的腿，以后想走可就走不了了。”
说罢，他自己反倒先被惹笑了。
“顾涣，你说，刚才的我像不像封建社会的腐朽分子。”看了腿就得负责，真的跟小媳妇似的。
顾涣也笑了，“不像，那个时代是强制的恶习，可我们不一样，我是自愿的。”不管看没看腿，苏未都只能是他顾涣的，谁也抢不走。
“确定了？不改了？”苏未懒洋洋地扶着轮椅扶手。
顾涣颔首，“嗯，确定了，不改了。”
“行，先送我去浴室，你也快点。”
苏未快速的洗完澡，控制着因为太激动而溅湿的轮椅去了卧室。见顾涣已经在床边等他后，苏未理直气壮的张开双手，“抱我去床上，我要躺平。”
他现在想通了，有现成的工具人不用，为什么要废那么大的劲去乱折腾，划不来。
顾涣听话的上前，小心地把苏未放在了床上。
苏未抓了抓床单，然后偏过头，红着耳根指挥道：“裤子帮我脱一下。”他的衣柜里没有短裤，也没有睡袍，只有长至脚踝的丝质睡裤，等会看腿的话，这条裤子反倒成了阻碍。
顾涣看着眼睛闭的死紧的苏未，刻意在他腰间停留了一会，才慢悠悠地褪下了睡裤。
而那些暧昧的调情，在顾涣看到整个腿的状态之后，几乎立刻消散干净，只剩下了满满的心疼和杀意。
之前顾涣只看到了苏未小腿的部分，就被迫终止了进程，所以当现在整条萎缩的好似骨头什么扒了层皮的双腿后，冲击性是极大的。
顾涣碰都不敢碰，只是虚浮着描摹着。
苏未感受到了顾涣的情绪，他用手臂遮挡住眼睛，沉沉地说道，“害怕吗？”
顾涣没回答，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他们还活着吗？”
那莫名阴寒的嗓音，大有人死了都有拖出来鞭尸的嫌疑。
苏未静了片刻，许久才怪异地哼笑道，“现在还活着。”
至于怎么活着，苏未没说。
顾涣大致猜到了他们的下场，反正过得不好就对了。
胸腔中堆积的愤怒稍微降了降，但还不能足以平息风暴，“宝宝你告诉我他们现在在哪里吗？”
苏未猛的抬头，有些躲闪地回复，“你别问了，我不是什么什么好人，但也不会知法犯法。只要他们把欠我的还清，我不会故意为难他们。”
顾涣被逗笑了，他点了点苏未出汗的鼻尖，一字一句地解释起来，“宝宝把我看的太单纯的，你知道我的过去，所以，那样长大的孩子，怎么会真的天真无邪呢！我只是觉得，这些伤害你的人，宝宝得多给些教训才是。”
听完这话，苏未才真正的放下心了，“知道了，这件事我会解决的，你别插手。”
“好吧。”顾涣惋惜极了，只不过答应的事情要做的，况且他也相信自家宝宝能处理好此事。
于是，顾涣把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苏未的腿上。
他一点一点的顺着经脉抚下，最后又裹着灵气探索了几番。
这段时间的药粉好像一点作用都没起，里面的经脉依旧是扭曲而堵塞的，更别提那些细小且遍布的神经末梢，那是一定点的改变都没有。
顾涣在心底更换了好几个药方，然后才扬起笑容来面对苏未，“宝宝，腿的情况不是太差，还能治！”
苏未配合着露出惊喜的表情，“真的吗？”
假的吧。
苏未这些年没少找医生，全都是满含希望的去，心灰意冷的回来。渐渐的，他就不抱希望了。
就像现在，他只是在配合顾涣的表演，而不是真的认为自己的腿还能恢复。
顾涣心脏突的一缩，酸酸疼疼的蔓延至整个胸腔。
他放下苏未的腿，整个人变身成了可怜兮兮求安慰的大狗，把自己使劲的塞进苏未的怀里。
“宝宝，你要相信我。”
苏未大气的“我相信你啊。”
顾涣：“……”
事实胜于雄辩，顾涣决定直接用事实说话。
“我带你去个地方。”
苏未疑惑，“现在？和你突然消失有关？”
“对。”顾涣为苏未穿好衣服，并把他抱了起来。
下一秒，两人直接消失在房间，只留下了空荡荡的轮椅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