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季忱一家已经搬回了老宅，他坐在沙发上，电视里还播放着曼联的比赛。
中场休息插了段广告，他拿出手机刷了刷朋友圈。
修长的指尖在滑到林羽恩发的那条朋友圈时顿住。
明明就是条普通的朋友圈，他愣是看出了几分伤心。
盯着手机里的朋友圈界面出了会儿神，视线看到了那条朋友圈下的定位，拎起外套就出了门。
林羽恩吃完早饭，就去了市区看林曼听。
林曼听身体不算好，一生并未生育，前些年又意外失去了恩爱多年的丈夫，让她整个人备受打击。
每年新年也都是一个人过。
以前林若茵在世的时候，每年都会带她去看林曼听。
林家虽然人丁稀薄，但向来关系极好。
因为提前打了电话，林曼听一早就在门口等着她。
毛衣外面搭了条围巾，简单的衣着，却更显气质出尘。
两层的小复式，大是够大，可一个人住，总归是冷清了点。
林羽恩笑着朝她跑过去，“姑奶奶，你穿的这么少，冷不冷呀。”
林曼听摇摇头，伸开手抱了抱她，“圆圆。”
“快让我看看。”
拉着她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嗯，又漂亮了。”
“时间真是过的快啊，一眨眼，我们圆圆都十八岁了，以后就是大姑娘了。”
林羽恩搂着她的胳膊撒娇，“才不是呢！我不要长大。”
见林曼听一直盯着她看，林羽恩俏皮地眨眨眼，“姑奶奶，你是不是特别想我呀！”
林曼听被逗乐，拿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个小丫头片子，还挺自恋。”
林羽恩笑笑，依旧搂着她的胳膊不撒手。
林曼听带着她去商场逛了一圈，大包小包买了一堆。
林羽恩微微皱眉，觉得不好意思，“姑奶奶，其实我平常都是穿校服，不用买这么多衣服的。”
林曼听笑笑，“这是姑奶奶送你的新年礼物，拿着。”
因为当晚还要吃年夜饭，沈思源下午就把她接了回去。
晚饭席间，林羽恩看着所谓的亲戚之间虚与委蛇，互相吹捧，暗流涌动。
菜肴丰盛，只是真心少的可怜。
她低着头，慢慢吃着饭，不热络，但也有问必答。
沈泽明一直缠着林羽恩献殷勤，她懒得应付，坐的离他远了些，没想到他又追了过来。
追着她问东问西。
席美玉自然看的出儿子的心思。
琢磨着开口：“泽明，快给奶奶拜年呀！”
沈泽明端着酒杯站起来，“奶奶，祝您新年快乐，身体健康，心想事成，长命百岁。”
任慧芳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谢谢大孙子，还是我们泽明懂事，奶奶也算没白疼你。”
说完还把一个特别厚的大红包递给了他。
席美玉见任慧芳心情不错，趁机开口：“妈，其实吧，有件事我一直没和您说。”
任慧芳笑着，“嗯，你说。”
席美玉坐的离她近了些，“您看咱们泽明现在工作也有着落了，是不是也该找女朋友了。”
沈思源托关系卖脸面给沈泽明在医院找了个行政岗，年后就可以过去上班了。
一家人看起来都非常高兴。
“早点把事情定下来，早点成家立业，也好早点让您抱上重孙子啊！”
一听重孙子，任慧芳脸上果不其然就有了笑意，她没有亲孙子，向来把沈泽明当亲孙子疼。
她点点头，“嗯，说的有道理，泽明过了年就24了吧，是该找女朋友了。”
“有喜欢的人吗？和奶奶说说，没有的话，让你小叔给你物色一个。”
“医院理肯定有很多单身姑娘。”
顾梦程坐在林羽恩旁边，突然心里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扭头去看了一眼她。
女孩依旧安静地吃着饭，看着并不是很在意她们说什么。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就听见沈泽明说：“奶奶，我喜欢羽恩妹妹。”
语气还有些急切，“能不能把羽恩妹妹嫁给我。”
不仅任慧芳，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愣。
沈思明先反应过来，去拉席美玉，“闭嘴，别说了。”
其实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能看出沈泽明对林羽恩心思不轨，只是没想到这母子俩直接挑明了。
席美玉无视沈思明难看的脸色，接着道：“妈，其实他们也没血缘关系，要是这事成了，岂不是亲上加亲。”
任慧芳没说话，只是看了林羽恩一眼。
没说同意，但也没表示拒绝。
席美玉见她拒绝，扭头去问沈思源：“思源，你说呢。”
她知道沈思源是孝子，任慧芳没说拒绝，他肯定也不会直接忤逆她的意思。
沈思源还算客气，只是淡淡道：“羽恩还小，现在说这件事太早了。”
席美玉装听不懂，“不小了，她现在就十八了，已经成年了。”
“又不是现在就让他们结婚，可以先把事情定下来，结婚的事等羽恩上了大学再说嘛。”
沈思源放下筷子，神情严肃，“我不会干涉我女儿的婚姻选择。”
这下轮到席美玉愣了。
不干涉？
不干涉的话，这林羽恩怎么可能会同意嫁给她家泽明。
她要的是沈思源干涉，甚至和任慧芳一起去强迫林羽恩同意嫁给沈泽明。
顾梦程忍不住笑，“大伯母，你听不出来吗？”
席美玉没听懂，“什么？”
“舅舅给了你好大的脸面了。”
“要是我爸爸，应该会直接骂你。”
“没办法，舅舅是知识分子，脾气总归还是太好了。”
“还真是什么高枝儿都想攀，醒醒吧，快别做梦了。”
“你觉得你家沈泽明配得上羽恩姐姐？”
她姐姐这样仙女般的人物，只有季学神那样的可以勉强配得上。
顾梦程的嘴和机关枪似的，把话都搬上了台面，气的席美玉直接坐不住了，“你...，你给我闭嘴，有你什么事。”
沈思梅瞥她一眼，敷衍了句：“梦程，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插嘴。”
给她夹了块肉，“吃饭。”
林羽恩全程都没说话，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们。
她知道沈泽明对她心怀不轨，也知道席美玉向来无耻。
只是没想到，他们真的能做到这一步，捅破这层窗户纸，直接提了出来。
人有的时候，还真是没有下限。
她放下筷子，声音不大，平静道：“爸爸的态度不代表我的。”
席美玉眼睛一亮，以为事情有了转机，笑着去看她，“是吧，羽恩，泽明从小就喜欢你，对你也特别...”
林羽恩的视线和她对上，缓缓开口：“我就算以后剪了头发出家，也不会嫁给你儿子。”
她需要是沈思源的态度，剩下的话并没有再听下去的必要。
站起来往外走。
也不顾后面席美玉的阴阳怪气。
连头也没有回。
虽然是冬天，但夜晚的南丽比京北要温暖的多。
街上新年气氛很足，四处张灯结彩。
林羽恩本来想直接回家，可走到家门口又不太想进去，沿着街道漫无目的的散步。
她家的房子是学区房，是当初专门为了她上学而买的。
也许是这条路太熟悉，不知不觉间又走到了南丽一中。
她慢慢踱着步，走到了一中的门口。
昨天没仔细看，里面的陈设并没有什么变化。
为了迎合新年气氛，校园两侧的路上挂上了红灯笼。
一中旁边的美玲街上，法国梧桐仍旧长的郁郁葱葱。
月色依旧很美，夜空中繁星点点。
她抬头望着星星出神。
心里说不上开心，但也算不上难过。
所幸沈思源还是站在她这边的。
皓月繁星中，林羽恩对着星星轻语：“妈妈，新年快乐。”
“我过的很好，以后也会好好生活，不用担心我。”
一阵凉风吹过，林羽恩觉得有点冷，裹了裹身上的大衣。
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她摸出来看了一眼。
看到季忱名字的瞬间，人微微一愣。
手指轻触屏幕，点了接听。
轻声开口：“喂”
入耳是季忱低沉清冷的嗓音：
“林圆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声林圆圆她听的非常真切。
带着几分散漫又真切的笑意。
就像季忱在她身边。
想到什么，她猛然间回头，看见瘦高清俊的少年就站在她面前，桃花眼里氤氲着笑意。
他仍用手举着手机，薄唇轻启：“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