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你怎么看起来有点面熟啊
“谢谢爷爷！”
头一次被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喊作爷爷。徐言想说，大可不必。
“别乱认亲戚，我连儿子都没有，哪来你这么大的孙子？拿完钱赶紧滚！”
“好嘞，爷爷！”
平常流民是不允许进城的，天下第一城可不会允许有乞讨的人存在。
今天也不知是不是府衙的捕快开小差，亦或是去办其他重要的事了，朱雀街多了一大批乞丐。
有一个算一个，只要遇上身体残疾、年幼或者老迈走不动道的，徐言都会给点。也不多，每个人也就几文钱，恰好够吃顿饱饭。
“殿下，慕雪姑娘给我的钱不多了。”
见自己殿下如此大手大脚的，老叶只能苦哈哈的提醒了一句。
“先用你自己的私房钱垫着，回去让慕雪还你。”
“哦。”
钱不多了，徐言也只能省着，少给点，别等会吃饭的钱都不够就丢脸了。
“殿下，我感觉这些乞丐里面有不少是假的，故意骗取像殿下这样的好心人同情的，我们没必要给他们。”
“管他真的假的，咱府上又不差钱。而且，孤最后和你说一遍，孤不是好心人。”
好吧，老叶放弃了，反正是徐言自己的钱，随他造去吧！
“殿下，你看！”
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蹲坐在地上，光着黑漆漆的脚丫。衣服很脏，但能依稀能看出上面的花纹，头发乱糟糟的，遮住了脸。
“小兄弟，怎么看你有点眼熟啊？”
听到徐言的声音，地上的人抖了一下，缓缓抬头看向徐言。
徐言这才发现，他喊错人了，不应该叫小兄弟，应该喊小姑娘。
“杨小姐，你这，落魄啦？”
眼前之人就是在杨府没找到的那一个杨若薇。只是现在的杨若薇跟一个乞丐没啥两样，富家小姐的光鲜亮丽早已一去不复返。
徐言这么一说，杨若薇眼泪不要钱地往下掉。
天地良心，徐言是真的没有嘲笑她的意思，就这么随口一说，然后杨若薇就哭了。
“额，殿下，你怎么把她搞哭了？”
“咳咳，请注意你的用词，好嘛？”
老叶莫名其妙，他说错了？挠了挠头。
“走吧，杨小姐，孤心情好，请你吃饭。”
听到吃东西，杨若薇止住了哭声，起身一瘸一拐地跟着。
徐言低头，看着杨若薇脏兮兮的脚丫子。
“你鞋呢？”
杨若薇没有说话，低着头不敢看徐言。掀了掀裙子，盖住下面的脚。
大户人家的女子，可不能叫外男看了脚。
“老叶，你背她……”
徐言话还没说完，杨若薇的脑袋就摇得像个拨浪鼓，泪眼朦胧地看着徐言。
这是什么表情，不会想让徐言背她吧？
想屁吃！
“走！”
带着杨若薇找了一个比较近的路边小摊，点了三份小面。
杨若薇的脸本来就黑漆漆的，经过泪水的洗礼，现在更是变成了大花猫。
整个人看起来特别滑稽。
杨若薇有些拘谨地坐在桌前，看着桌上的面两眼放光。
“请，杨小姐。”
徐言都开口了，杨若薇也不再犹豫，刚开始还有几分文雅，小口小口吃着。后面实在是饿极了，也顾不上什么狗屁礼仪，直接放开了，狼吞虎咽起来。
你敢相信，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竟然能三口嗦完一碗面。
吃完之后，才发现徐言还没动筷子。也许是觉得自己的刚才的形象不太符合淑女气质，只能尴尬地东张西望，余光总是情不自禁看向徐言碗里的面。
徐言和老叶都看得目瞪口呆，这特么饿死鬼投胎啊！
没有犹豫，徐言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推到杨若薇面前，示意她继续。
不需要吃，光看杨若薇嗦面，徐言就已经饱了。
“谢谢！”
杨若薇细弱蚊蝇地说了句，继续开炫。
没一会，又吃完了。
老叶赶紧将自己的那一碗推过去，却被杨若薇婉拒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还没吃饱，只是她注意到老叶已经动过筷了，就没要。
“吃饱了没？杨小姐。”
杨若薇点了点头，两碗面已经够多了，虽然没有十分饱，七八分总是有的。
“那个，殿下，我娘他们……”
杨家被抄之后，杨若薇也悄悄回去看过，见不着一个杨家人，她有些担心。因此吃饱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询问杨家的情况。
“他们目前没事，还关在大理寺内。至于以后，我不知道。”
“多谢殿下！”
“别急着谢，孤现在可是大理寺右丞，你可是在逃嫌犯。”
话里意思就是徐言要把杨若薇送去大理寺。
“正因如此，我才要感谢殿下。”
这给徐言整不会了，抓她，她却还要感谢你。
见徐言不理解，杨若薇只能解释。
之前杨若薇被母亲崔氏打了一巴掌之后，杨若薇就跑屋里躲着哭去了。徐言走后，崔氏又来找杨若薇，然后就是一顿臭骂。
杨若薇忍受不了，就离家出走了。
离开后才发现，衣服里突然多了一些碎金子，还有一封信。
信中交代杨若薇，让杨若薇想办法逃出上京城，找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好好生活一辈子。
谁知道这憨货才刚出上京城就被人将全部身家给骗走了。走投无路只能混在街头以乞讨为生。
“啧啧啧，杨小姐这些日子的生活过的真是多姿多彩啊！”
面对徐言的嘲讽，杨若薇也只是脸红，终究是被生活磨平了棱角。想起这些天干过的蠢事，她自己都觉得尴尬。
就算今天没见到徐言，杨若薇也可能都会主动跑去大理寺自首了。
“你想清楚，进了大理寺，你有三分之一的概率会死！”
“那剩下的三分之二呢？”
“剩下三分之二的概率，你会生不如死。”
“……”
犯官妻女，一般都是充入教坊司，落贱籍，一辈子都不能翻身。说是生不如死也没错。
杨若薇多少明白点徐言口中的“生不如死”是什么意思。她怕死，但是更怕饿死，更怕屈辱的活着。
“如果我现在想离开，你会放过我吗？”
“不会。”
“……”
那你和我说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啊？
杨若薇自知没机会逃跑，认命了。
死就是吧，就算是死也不去教坊司。
既然杨若薇都主动投案了，徐言也乐得清闲，只是以后想外出摸鱼得找个其他借口了。
“那个，殿下，我能找个地方洗下脸吗？”
水汪汪的大眼睛带着乞求，她现在浑身难受。平时爱干净的她竟然连着好几天没有洗澡。
作为女子，在徐言面前提洗澡，她说不出口，只能说是洗脸。
“行，跟我去郡王府。”
这么个小要求，徐言还是能满足的。
“啊？”
“不去就算了，孤给你弄个客栈。不过听说，客栈房间有不少洞眼，应该很凉爽。”
老叶笑出了声，头一次听说那些洞眼是透风的。
“我还是去殿下的郡王府吧！”
徐言冷哼一声，这些人一天天的，都不相信他是正人君子。
一切都很顺利，杨若薇去郡王府也真的只是简单的洗了个澡。
将杨若薇送去大理寺监狱之后，蒲承民看徐言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原来徐言是真的去抓嫌犯了。想起自己对徐言的不信任，忍不住给了自己一巴掌。
而监狱里的崔氏，看到女儿也进来了，脸色依旧很平静，仿佛早有预料。
“娘，对不起。”
“没事，进来了也好，我也不用替你担惊受怕。一家人死在一起，也挺好的。”
杨若薇抱着崔氏嚎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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