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假想敌
许韫这席话无异于平地起惊雷，在祁恩然心底投了一枚炸弹，让她错楞不已。
“你……有喜欢的人了？”祁恩然缓了半晌，这才有些不可置信地开口。
但这也正常，完全可以理解。在蘅央一中的人眼里，许韫无异于一朵高岭之花，虽说并不难相处但总给人淡淡的疏离感，没人敢近其左右。
除了成绩优异的徐放和发小宋既子，鲜少有男生和她走的太近。祁恩然以为许韫是不会动感情的那种人的，她以为这样的人注定高高在上备受追捧，而不是像这样因为一个人而改变了意愿。
这真是太让人惊讶，并且为之疑惑的。
那该是怎样的一个人？祁恩然想。
连徐放这样优秀的男生都没办法吸引到许韫吗？
祁恩然默然间，许韫又深深喝了一口美式，脑袋清醒了几分，苦涩却在舌尖化开，“嗯，喜欢两年了。”
高考结束就真的喜欢两年了。
她如今才十七岁而已。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啊？”祁恩然总归是理性一些的，没有去直接地询问许韫为何放弃巴黎艺术学院。
许韫盯着美式上头浮着的一层白沫子，神游天外，脑海里已经不自觉地浮现初见裴观那日的绚烂光景。
与此景交错的是那夜梦回情深难扼与裴观痴痴交缠的旖旎梦境。
再浮现的，是少女年仅十六就在纸上画下的臆想。
那当真是一位极好的人，许韫慢慢想。
她同时说道：“他，很优秀，优秀到我不知道我该要如何努力才能匹配得上他。”
成绩已经足够拔尖的许韫，其实没必要在高菁回房后从床上爬起，继续刷题刷到一点半。这样过于负荷她年幼的身体，房间的垃圾桶里出现那么多速溶咖啡的袋子已经说明了很多事情。
她比多数人都要努力，她也比任何人都想要变得优秀，她更比那些爱慕裴观的人还想要与之并肩而行。
但这远远不够的。
那一位优秀的季辛月，从蘅央毕业，高考689分，曾参加全国竞赛获得前三的优异成绩，在总分的基础上又加了十分。高考总分699，几乎逼近700分，可以说是天才之中的天才。
许韫不想比不过季辛月，她想超越她的这位假想敌。
她要比季辛月更好，她要让裴观看见她。
某一瞬间，祁恩然似乎看见许韫眼底有情绪闪过，转而不见。
她微微讶异，一时之间想不出来是怎样优秀的人，才让许韫如此自惭形秽。
许韫本不是如此自卑的人，她娇纵又自信，在A市的名门圈子里，徐放和许韫是优秀的代名词。
有人说他们本该天生一对的。
那个人比徐放还要优秀吗？
“我能知道他是谁吗？”祁恩然搅动着调羹。
许韫微微抬头，吐出两个许久没说出过的字来：“裴观。”
祁恩然眼底迸出惊愕来。
裴家太子爷的名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更何况江逸与裴观熟识，她常常能从江逸那儿听到裴观的事迹，所以祁恩然自然清楚裴观是一位何等优秀的人。即便这人风流至极，香艳事迹无数，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是一位天纵奇才。
不过从m国回来一年，就已经能够接手裴家的全部产业，还有越做越大的趋势，商业圈的名流们谁见了不称赞道一句“裴太子当真是年少有为”。
“许宝，你……”祁恩然说不出话来，还沉浸在这爆炸性的消息里，回不过神。
祁恩然的反应没有出乎许韫的预料，她低头，捧着温热的咖啡，语气平静地说：“你也很惊讶，这件事情只有娇娇、既子和你知道。”
许韫冷静的声音让祁恩然回过神来，她拉了拉衣袖，问：“许宝，你和裴观差了12岁再大一点你都能喊他叔叔了。”
许韫顿了顿，没说话。
她就是喊裴观叔叔来着，虽然在日记本里是以“裴观”二字出现。
祁恩然继续说：“我觉得，你需要冷静一下。我并不反对你喜欢他，因为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错的，但有些事情我们好好地思考一下，裴观绝对不是一位良主，你也该有你自己更好的人生。”
祁恩然握住许韫的手，真挚地看着她：“巴黎艺术学院无疑是你最好的选择，当然了，你要是想去S大我也不会阻挠你，但我希望这是你权衡利弊之下的选择。”
“读大学是你的人生大事，你不该为了一些外界因素来影响你的判断。”祁恩然显然是极为清醒的，估计是和江逸这样文质彬彬的人待久了，“而且，你画画这么有天分，S大的美术系比不上巴黎艺术学院。”
许韫垂着眼，眼睫轻轻颤动着。祁恩然白嫩的手搭在她的手上，许韫用手扣着右手中指上的老茧，没有痛感。
就像现在一样，她一时之间很迷茫。
“我，知道。”许韫的声音很轻，“我已经想过很久了，我报金融系。”
祁恩然惊呼出声：“你不学美术了？！”
“嗯。”许韫点头，“我以后还得管理家里的公司，况且大学里我也会有时间画画的。”
祁恩然摇头：“许宝，你想的太简单了。”
“你还是有私心的。”
祁恩然这么说。
这句话在许韫脑海里停留了很久，直到晚上躺在床上时，还在回旋着。
现在已经两点了，从窗帘的缝隙里看出去，天穹昏暗，竟看不出一丝皎洁的光来。
许韫掀开被子，走到窗户前，拉开了窗帘，打开窗户。
晚风一下子吹了进来，许韫没有半分睡意，睁着疲倦的眼眸，顺着看下去。
她看到庄园里那一片妖艳的花海，在银白色的温柔月光里竞相绽放，吐露着最为娇嫩的花瓣，隔着这么远，许韫却仿佛能闻到花香糅合着月光的香气，一并钻入她的脑海里。
于是裴观就在月光下，在一片花海里，凭空却有预兆地出现了。
她真是太想念这一位叫她念念不忘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