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剑飞筝落桃夭灼
清晨，柏夭依旧在太阳突破天际前醒来，然后蒙着面纱，闲坐廊下，静看东方日出之景。
秋月贴心地递上一杯温热的茶汤，依旧是霾蓝色。然后汇报事情的发展：
“柳先生送去医诊处治疗，没有什么大碍，就是喉咙被掐伤，受了点内伤，恐怕要一段时间才能说清话。
韦应被商知行强行扣留在学院里，不给韦家和府衙要人。”
昨日在酒楼的学子中，正好有三个是商知行教导的，回到学院后，三人便向商知行反应了韦应现场说的那些话。
桃林尸骨的身份，也大概可以确定是杨抻了。
柏夭一手敲击椅把，眼看着东方新初的霞光，红橙紫蓝，瞳孔似有火在烧：“让周叔告诉赵吴两家，明日便是他们报仇唯一的机会，就看他们自己的选择了。”
秋月：“属下认为，他们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说话间，秋月又为柏夭备好了笔墨。
柏夭：“把风声全引向韦家，护住柳意生。”
秋月：“主子放心，属下定让这次的风全吹向韦家。”
这是让秋月去办，柏夭完全放心。
凉风从外头走回，手里拿着个刚扎好的竹风筝架，秋月上前接过，开始糊纸。
秋月：“昨夜暴雨后花苞有绽放之意，估摸着今日便能看到今春初桃，主子要不画桃夭？”
柏夭：“不了，今年，为小七。”
“......”秋月不说话了，只是将糊好的风筝放在桌面，等柏夭来挥毫。
今日，正好三月三，是南靖一大节日，有放筝祈福的习俗。
这回柏夭没画画，只写了个“生”字。
叩叩叩——
门响了，一早就起来清扫院子的澹云跑去开门。
过了一会儿，又急匆匆跑到柏夭面前：“主子，是商先生身边的小胖书童，说是现在要请我们院的人去谈话。”
澹云还不知昨夜的事，以防万一，没放小胖书童进来请人。
“属下去就行，主子好好休息。”秋月说道。
柏夭：“凉风一起去。”
凉风：“是——”
身为柏夭的贴身侍女，凉风最后时刻才出现，商知行必定起疑。
——******——
“锃！——”
晨起桃林，明晃晃的刀光把桃蕊中的露珠映得闪耀。
刀气四溢，划过桃枝却不伤桃夭半分。
刃尖挥舞之快，似能把霞光分割成千丝万缕。
一夜雷暴狂雨过后，幸存的花苞迎来了今年的第一次绽放。
桃林被粉翠覆盖，处处透着生机。
只可惜，昨夜桃林挖骨的事一晚就传遍了学院，这初春新桃再美，也无人敢来观赏。
唯有况旭，三年如一日，只要在学院，便会来此晨练。
况旭是双玄系，身穿的学子服同常人不同。
他的学子服多了黑白交织的回字纹，是学院中独特的存在。
所以以往只要在桃林中看到这身学子服，很多人都会选择避让，不会打扰况旭。
一来是对强者的敬畏，二来也是忌讳他质子的身份。
“唰——”
况旭挥动着手里的三指宽长刀，动作利落潇洒，几乎达到了人刀合一的境界。
此刀名为海天刃，是况旭的爷爷，也就是北都先皇亲手炼制送给况旭的出世礼。
这把刀，也象征了他北疆王世子的身份。
突然，一破空之声从身后传来，况旭眉头都不带皱，一个转身挥刀。
只听“嘶啦”一声，地上便出现了被劈成两半的风筝。
况旭：“......”
为了捡风筝追来的柏夭：“......”
况旭无语是因为没想到只是个风筝。
柏夭不语，是因为已经惊呆。
这种祈福风筝，最忌讳意外断线，和落在不好的地方。
偏偏清晨露湿，山坡风大，风筝吸水变重柏夭还没来得及放到最高处剪线就意外断线了。
柏夭自己追出，就是为了拾回风筝，免生不好寓意。
这下好了，意外断线也就算了，风筝干脆被毁了。
写着“生”字的破纸被微风吹得摇动，两人看向对方，相视无言。
“嘎、嘎嘎——”
一只乌鸦飞过，打破了沉默。
一股怒意从心口生气直冲脑门，柏夭气冲冲上前，站定在况旭面前。
“啪！——”
反手就是一巴掌。
“？”
况旭懵住。
清脆的巴掌声在清晨的桃林里倒显得响亮。
“……”脸上还有些冰凉的触感，似乎在提醒况旭，刚才那巴掌是真的。
他真的被人打了一巴掌！
况旭转回被打偏的头，眼带怒意看向离自己半步的柏夭：“你——”
柏夭压抑着怒火：“赔我风筝！”
“......”况旭还没出口的话就这么被柏夭吼了回去。
紧紧拳头，看在柏夭身上没有任何玄气的份上，况旭几乎是咬着牙根压制火气，让自己语气平静下来。
况旭：“我在此练剑，是你这破风筝落在了不该落的地方，扰了我。”
柏夭：“只有你这种老头才会一大早来这种地方练剑，怎么？年纪大欲求不满没处发泄吗？拿我的风筝出气！”
柏夭的确是被气到了，说话带着吼，身体都不禁前倾骂人了。
况旭被柏夭的话气得差点咬舌头：“你这个疯女子！”
老头？年纪大？欲求不满！
他今年刚过二十！
不得不说，况旭的确冤枉。
刚过二十的况旭脸上虽没有同龄人的稚气，看着是比实际年龄要成熟几岁，尤其是眼中的明锐之气，没经过一些事，无法练就。
再说容貌，况旭真是完美继承了北疆的健硕和皇城的娇贵。
肌肤白净，浓密长眉，瑞凤有神的眼，长相很是俊美，眉宇间的气韵更是贵气逼人。
加上一米九的身高，壮而不腻的身板，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型。
和柏夭形容的“年纪大”的确压根不沾边。
“疯？”柏夭瞪大桃花眼，尽管戴着面纱，况旭还是能看出她的怒意。
柏夭冷笑一声，一甩素袖指向地上的风筝，讥讽道：“你在此练剑毁坏桃林在先，坏我风筝在后，现在又出言不逊，简直是罪上加罪。”
“......”况旭深吸一口气，再三确定柏夭身上没有任何玄气痕迹，才又耐住性子回话。
“你放筝技术如此差劲，好好的东南风都能让你把筝落到这东北角来，扰我练剑也就罢了，偏偏还无礼至极，形同泼妇。”
“泼妇？呵，呵呵——”柏夭气笑后退两步，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笑话般，上上下下打量况旭一番，十分嫌弃。
柏夭：“呵，人模狗样。”
况旭：“？”
忽然，况旭也笑了，不过也是被气笑的。
大步向前，站定在柏夭面前，两人再次恢复半步距离，感觉再往前倾就要相撞了。
莫名的紧迫感在两人之间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