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混乱
心雅醒了。
小天看到她睁开眼，欣喜地抓紧了她的手，“妈咪，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小天还以为你要很久才醒，呜呜。”
心雅愣愣地看着小天，像是不明白自己怎么在病房里，片刻，她才像是想起什么，抬手摸着小天的脸，说，“小天，你没事，太好了。”
“聿风，那些坏人抓到了吗？他们不会再来伤害小天吧？”
焦切的语气，充满担忧。
蒋聿风看着她，眼眸晦暗，“没有抓到，但暂时，他们应该不会再伤害你和小天。”
“那就好。”
心雅轻吁一口气，笑着撑起身，却发现自己好像使不上力。
她困惑地垂眼，然后看到了被单下，自己空荡荡的腿。
她瞠眸，难以置信地瞪着眼。
小天眼眶突红，用力地攥着心雅的手说，“妈咪，你别难过，爹地问过医生了，你以后还是可以装义肢的，然后我和爹地都会照顾你的，我们就是你的腿，你别难过。”
心雅喃喃的，“我、我的腿、我的腿怎么没了……”
蒋聿风嗓音低沉，“医生说子弹震碎了你周围的神经，必须截肢，心心，我知道你很难承受，但我会照顾你。”
“不，我、我的腿怎么会没了，你们一定在骗我，我的腿呢，我的腿呢。”
心雅突然直起身，想要摸自己腿，可下盘没法用力，她连撑都撑不起来。
她猩红着眼，用力扭动身体，把手背上的输液，都差点弄破。
蒋聿风立即摁住她的肩膀，“心心，听我说，现在医疗发达，只要习惯了义肢，你就能重新站起来，我会帮你站起来，我会让你像从前那样能走能跳。”
“不，我要我的腿，我没有了腿，还怎么像个女人……”心雅突然惶恐地推着蒋聿风，“你别看我，你别看我，你快出去，出去！”
“妈咪，你别这样，爹地不会嫌弃你的，我们都很爱你……”
“不，你们不要看着我，你们都出去，都出去啊。”
心雅疯了一样，拼命挣扎，这次，连输液针，都被她从手背扯落了。
蒋聿风凝眸，快速摁下了呼叫铃。
很快，有医生过来，几人这才制止住了心雅。
但她依旧哭喊着，“出去，你们都出去……”
医生看着蒋聿风，叹息，“蒋总，你妻子现在情绪很激动，她很难接受自己没了腿，更不想让你看到她这副样子，你要不，先出去吧，我会让护士照顾她的。”
蒋聿风眉心紧锁，只能先抱着小天出去。
小天眼睛红红的，“爹地，怎么办，我们安慰不了妈咪，妈咪会不会一直这样？”
蒋聿风揉揉他的头，“不会的，妈咪会好的，小天先回家，明天还上学。”
“可我担心妈咪。”
“爹地会在医院陪着妈咪。”
“那等下小天能给妈咪打电话么。”
“可以。”
小天由保镖护送着回家。
蒋聿风看着病房内，医生在给心雅做检查。
心雅的情绪没刚刚那么激动了，只是那眼睛无神地看着天花板，没有一点生气。
蒋聿风心脏沉了一下。
他来到了天台。
朦胧的烟雾缭绕他的眼。
指尖什么时候被烟蒂灼烫了一下，他才从远方收回视线。
可入目所及遥远的天际，回神时却发现自己已经忘了刚刚都想了什么。
脑子里愰过太多，太乱。
他沉沉地闭眼，英俊的面庞越来越没有表情。
突然，手机响了。
是医院的电话。
蒋聿风立即接起，那头传来护士惊慌的喊声，“蒋总，不好了，你妻子自杀了！”
蒋聿风瞳仁一缩，立即往病房奔。
入目是心雅躺在病床上，除了更加苍白的脸，手腕上还多了一条绷带。
蒋聿风沉声，“怎么回事。”
医生道，“刚刚我们替她做好检查，她说要一个人静一静，我们就出去了，但安排了一个护士看着她。”
“但你太太说想睡一会儿，也很安静地闭上了眼睛，护士以为你太太是真的睡着了，就去忙别的了。”
“后来是护士正好经过对面病房，往你太太这看了一眼，发现你太太的床边缘有红色的血迹，这才走进来。”
“然后掀开被单，就看到你太太的手腕下全是血。”
“病房里没有刀片，可你太太竟然用输液管的针头，把自己手腕上的血管挑破，如果不是护士发现，恐怕再久些，就失血过多死亡了。”
蒋聿风颤眸。
他看着心雅包着纱布的手腕，想到了三年前的自己。
在知道自己失明的那一刻，他也是这样焦虑绝望。
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体会不了那种从高处，突然跌到谷底的感觉。
这种落差会让人沮丧，会让人失去所有对未来的希望，只想着坏的，不会去想好的。
如果那时，不是心雅鼓励自己，他或许很难撑过那段黑暗的时间。
而如今心雅就像曾经的自己，陷入了灰暗，他怎能，弃她。
两小时后，心雅再次醒了。
蒋聿风看着她。
她也看着他，却是突然哭喊，“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死。”
蒋聿风握住她的手，“心心，我会照顾你。”
心雅眼泪如瀑，笑了，“然后呢，等我出院，我要去哪里，我没有了小天，没有了你，就连我的腿都没有了，那我还活着做什么，我宁愿死，我也不要这么活着，你让我死，让我死。”
蒋聿风抱住她激动的身体，“心心，我们不离婚了，我会照顾你，然后陪着你站起来，但你，不再要去伤害任何人，你能做到么。”
心雅殷红着眼，“我保证不再做任何错事，聿风，你说真的么，你真的不和我离婚了吗，不是骗我的，不会等过几天，就抛下我吗？”
蒋聿风点头，“不会，我不会抛下你。”
“聿风，谢谢你，我爱你，真的好爱你。”
心雅扑进他怀里，用力地抱紧他。
而泪眼闪烁中，那层层的可怜下，她的唇角轻轻地勾起。
她终于又得回了蒋聿风。
虽然这代价惨痛，失去了她的腿。
但就像Adderley说的，她若不以身体为代价，蒋聿风又怎么可能再对她心生怜悯。
而南知意，Adderley说了，交给他，他会让南知意消失。
蒋聿风将会是她一个人的。
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