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如宾如客
看青栀气结的样子，宋舒月不由得失笑。
“王妃，这王爷的胳膊肘往承影院拐了十七八里，您就一点都不生气吗？”青栀闷闷不乐问道。
“生气有什么用？莫非王爷的心不在我身上，我还能强行将他笼络来不成？”
从她刚到南陆时，她便已经瞧清了，林夕菱在陆承言心目中的地位非同一般，即便这林夕菱只坐着一个妾室的位置，哭一哭上上吊便能马上引得陆承言心软心疼。
她还记得先前太后同她说过，陆承言是个极重情义之人。
要想让如他这般重情重义之人改变心意，可谓难如登天。
她从不做这种怨妇争宠之事。
若陆承言眼里只有林夕菱，她自然也乐得成全他们。
总归她同陆承言是合作关系，各取所需罢了。他是位谦谦君子，若没有林夕菱，在这个世道同他这样的君子做夫妻也不失为一桩幸事，可如今有了林夕菱，她便会尽力守住自己的心。
只做一个默契的合作伙伴便好。
“早知如此，当初不如不嫁到王府来，您也不必受这个气。”青栀轻叹一口气。
人都说夫妻之间，难有举案齐眉，多的都是相敬如宾，夫妻之间如宾如客的相处几十年，也能得一个和顺安稳。
婚姻大事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只是如此她也不会如此不忿，偏偏王爷是个情深之人，瞧见他待林夕菱的温柔体贴，反过来瞧王妃，便觉得心中难平了。
“你这丫头，平日里少想一些男女之情，多陪着陈会读书识字才是上理。”
时辰不早，宋舒月早早地换了官服去上值，路过大理寺时，还不忘自己对太子的承诺，从门口包子铺替他买了几个热腾腾的大肉包。
才过两日，大理寺内便已经是哀怨声阵阵，太子失神的躺在床上，双眼泛青，连带着整个人消瘦了不少。
毕竟这里头关着的都是世家贵族的子弟，大理寺也不好太苛待了，这几日里头入冬了，便也都添置上了炉火，大牢中竟比外头厢房还要暖和。
“大哥。”
宋舒月站在牢门口，轻声呼唤了声，太子当即连滚带爬的跑到了牢门口，隔着围栏抓住宋舒月的衣袖。
“五弟妹，你去帮本宫求求五弟吧，本宫实在撑不住了，就让我点上一刻、半刻！半刻就足够了，本宫真的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这种感觉如同百爪挠心，四肢百骸仿佛有无数只蚂蚁不断的啃食着，又痒又痛又麻，哪怕是将全身都抓烂了也无济于事，这痒仿佛是从心底蔓延出来的，连带着整个肠胃全都在叫嚣，他感觉到极饿，却觉得吃什么东西都味同嚼蜡，难受的要命。
“大哥忍忍，再过几日便能过去了。”
“五弟妹，求求你、求求你……”
太子干涩的嘴张着，眼泪从消瘦的脸上不断流下，宋舒月蹲下身来与他平视，从怀里掏出包子和一包果脯。
“大哥若是觉得煎熬，便吃点东西罢。”
太子颤抖着手伸向热腾腾的包子，机械着一口一口的吞咽，眼泪不断涌出，几近泣不成声。
宋舒月不忍再看下去，转身准备离开大牢。
路过一间牢房时，却被里面的人吸引住了视线。
她穿着王府侍婢统一的制服，瘦弱的身体躺在草席上，屁股上的衣服被鲜血染红，血液还未凝固，想来是刚刚经历过刑罚。
“欢喜。”
宋舒月开口叫她的名字，欢喜僵硬着身体缓缓扭过头来看着宋舒月，目光死寂。
“此药外敷疗效甚好。”
宋舒月放下一个小药瓶，随后准备起身离开，却听欢喜哑着声音问。
“你为什么要帮我？”
她难道就不恨她吗？
“无为别的，只因你是一个人。”
这世道，人与人之间，天差地别。有些人生来金尊玉贵，而有些人生来便受苦受难，连活下去都格外艰难。
既知她是背锅的，又何必将旧怨转嫁到她身上。
说完，宋舒月便转身离开了牢房，欢喜缓缓别过头去，两行泪落下。
出了大牢，宋舒月正撞上赶来上值的林远郡。
“林大人。”
“宋大人。”
二人相对行了一礼，正要别过。
“林大人，大牢里关押的那个侍婢，有劳大人给她送两床被褥、一身干净衣裳。”
“那不是……”林远郡的话停在嗓子眼。
那不是加害她的人吗？
“有劳了。”
宋舒月说完，转身离开了大理寺。
禁卫司内，陆承言已经到了有一阵，手头的公文都看了有一会儿了。
“大理寺牢房已满，瞧着岳母成瘾不深，这些日子便让她留在宋府院内戒断吧。”陆承言淡声道，“今晨宋大人特来同我商议过，会派几位嬷嬷看住她，应当不会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