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试探
团云半遮羲和，掩住扶光。
御书房内，萧承正忙于处理公务。
周公公见时辰将近，将午膳端了进去。
“陛下，先歇一歇，该用膳了。”
萧承专注于朝政，未曾回应，只是摇了摇头。
他手头的奏折恰巧提及西夏。
其言：西夏旧部势力包藏祸心，蠢蠢欲动，若不清理，后患无穷，叩请圣裁。
萧承眉头一拧，若要连根清理旧部势力，就免不了动用姜寰从前的兵权。
可自从他当着姜寰的面，抱了宁珂的那日之后，姜寰就起了疑心。
而且，他接连几次示好解释，皆不听不理。
再这么下去，恐计划生变，于大局不利。
为今之计，必须要先稳住姜寰。
于是，他抬眸吩咐周公公。
“周礼，备上些甜食，随朕去暄林殿。”
萧承略有无奈地将奏折迅速合起，起身出了御书房。
“嗻，老奴遵旨。”
得了皇命之后，周公公招来了一个小太监将他手头的午膳端走。
自己则是提上了一盒糕点，紧紧跟在萧承的后面出去了，并高声通传。
“陛下起驾——”
与此同时，姜寰正兴致恹恹地用午膳。
一想到上次萧承下意识地抱住了宁珂，她心里就甚是不痛快。
虽说，萧承事后三番五次地好言相哄，她却总觉得蹊跷。
那国债一事也还没有得到消息，她越发地惴惴不安。
就在此时，萧承与周公公已至暄林殿外，周公公尖声通报。
“陛下驾到——”
姜寰一如之前，不愿搭理。
放下碗箸，娇气地背过身去。
萧承朝周公公使了一个眼神，示意他先卖个好。
周公公会意过来后，接过身后小太监的一盒糕点。
打开后，端出一盘桂香糕，将其摆上桌。
面上持笑，不急不慢言。
“皇后娘娘，陛下知您近来食欲不佳，特地精心准备了这盘糕点。”
“陛下还亲自盯着后厨，花了好些功夫，望娘娘一尝。”
上次御书房外，姜寰和周礼的账还没算清。
此时，他倒送上门来，巴巴地献殷勤。
姜寰冷冷笑了一声，讥讽道。
“这儿，哪轮得到一个下作东西说话了？”
此话一出，周公公笑容凝滞，进退两难，有些哽住了。
萧承正了正声色，替周公公解围。
“周礼，带着人都下去吧。”
“嗻。”
周公公顺着萧承给的台阶退下，并遣散了左右。
心中纵然千万个不满，也莫敢展露半分。
萧承走向了姜寰那一侧，褪去了几分皇室威风，安抚之。
“朕无意之失，看在糕点的份儿上，莫要再气了？”
姜寰不以为意，缄默不语。
“若再不搭，朕可就走了。”
姜寰仍是不为所动。
于是，萧承就走开了。
眼前的身影不见，姜寰以为萧承真走了，有点慌乱。
周礼不过是个下人，可萧承毕竟是君王。
这么些天闭门不见，今日，好歹要留他三分薄面。
再如此闹下去，真惹恼了他，就得不偿失了。
但是，她必须得试探萧承一番。
既然，萧承那么看重宁珂的一双儿女，不如，就先拿他们试探一下。
思及此，姜寰转回了身子，妥协地唤着萧承。
“陛下当真要走？”
回过身，只见萧承并未离开，只是捻起了一块糕点。
萧承见她回头，顺势将糕点递给了她。
“可消气了？”
姜寰识时务，接下了糕点。
眉目间染上一点笑，提及了方才所想之事。
“若陛下恩准一事，臣妾便消气。”
“臣妾甚是欢喜宁珂妹妹膝下的小公主与小皇子，可能接来相伴？”
萧承几不可见地扯了扯嘴角。
但是，他知道姜寰是在试探自己。
为了打消她的疑虑，萧承未曾犹豫，答允了。
“这有何难，朕应你便是。”
如此，姜寰才安下了心。
随后，她招来了大宫女，吩咐着。
“去，将小公主和小皇子接过来。”
“奴婢领命。”
大宫女头也不敢抬地走出了暄林殿，奉命而去。
昭沅殿内，大宫女恢复了趾高气扬的架势。
她带了一行人，招摇地闯进了小公主和小皇子的寝殿。
服侍在旁的宫女们根本阻拦不住。
被推到在地的雾棉，死死地抱紧了小公主与小皇子，并大声喊人去寻宁珂。
宁珂闻声而来，瞧见了啼哭不休的一双儿女，瞬间红了眼。
她恼怒不已，端了皇贵妃的气势，呵斥道。
“都住手！”
“在本宫殿内撒欢，好大的本事。”
大宫女丝毫不畏惧，欠了欠身。
“皇贵妃安喏。”
“皇后娘娘想见一见二位殿下，特派奴婢来接，还望娘娘通融。”
又是姜寰！
宁珂一步步忍让姜寰，她却毫不松口。
今日，竟要夺去她最珍视的一双儿女。
她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自己的孩子。
“没有本宫的允许，休想带走本宫的孩子。”
一旁的雾棉也恶狠狠地回怼。
“二位殿下是陛下的骨肉，位份尊贵，皇后娘娘再如何，也不能越过陛下，将人带走！”
大宫女放肆笑了起来，述说着事实。
“巧了不是？正是陛下允准皇后娘娘接去二位殿下，想要讨娘娘欢心呢。”
宁珂愣住了，不可置信地垂落了双眸，小声念叨着：
“不可能……”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了一口气。
如今，此事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她怕姜寰加害自己的儿女，需早做打算。
于是，寻了个由头离开。
“既如此，且等着稍换身衣服，再送去给皇后娘娘，才算得上体面。”
宁珂无视那一行人，将自己的一双儿女护去了偏殿。
雾棉及其他宫人，则是拼尽全力拦住了大宫女一行人，保护宁珂。
安全抵达偏殿后，宁珂慌乱地打开木匣，取出里面的药丸。
若姜寰下毒，此药丸可保自己一双儿女无虞，她也能更安心些。
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她不能耽搁太久。
宁珂匆匆更换了一双儿女的衣物，怜惜地凝望着他们。
随后，爱怜地在他们额间落下一吻。
她含着些许泪，自责道。
“是娘亲无用，护不住你们……”
大宫女一直敲着门，不停催促。
“皇后娘娘那边还等着奴婢交差，还请皇贵妃娘娘快些。”
宁珂抹了一把泪，收拾好情绪后，打开了殿门，将孩子交了出去。
大宫女与其他宫女粗鲁地将孩子一把抱走，离开了昭沅殿。
宁珂双手捂住胸口，痛心不已。
站在殿外，望着自己的一双儿女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