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下跪
弯月悬于苍穹，隐约可见黯淡清辉。
青山端了一盘糕点，推屋去寻宁珂。
她探见宁珂扶桌而眠，只先将糕点轻轻放于另一侧，未曾惊扰。
青山瞧那轩窗微敞，怕宁珂受了风寒。
于是，她拿起塌上的一袭外衣，为宁珂披上。
此时，宁珂眠浅，感知到身上的动静，便醒了。
她缓缓起来，顿觉些许寒冷，扯紧了身上的外衣。
迷迷糊糊才轻唤了一句。
“青山。”
青山应了一声之后，温言。
“娘娘，夜来凉。稍候，奴婢服侍您回塌上睡罢。”
言毕，青山提茶壶倒了一杯水，又将糕点移来。
“这一连几日，娘娘都未曾好好用膳。”
“奴婢特地准备了些许糕点，娘娘多少吃些吧。”
宁珂刚醒，喉咙干涩猩甜，只捧起茶盏，喝了几口。
随后，她忽想到什么，于是，开口询问。
“今夜，陛下仍留宿暄林殿么。”
此句虽是疑问意，宁珂却似是明知故问般的陈述。
青山先是闭口不答，随后又支支吾吾的。
“陛下……”
然而，宁珂已经从青山的表情中，知晓了答案，也并不觉出乎意料。
一连五日，皆是姜寰承宠。
从前，只有自己才有此等殊荣。
如今，也换成她人了。
宁珂垂了垂眸，隐隐神伤。
青山瞧宁珂忧戚，立马转了话头，安慰之。
“娘娘莫要伤怀。”
“依奴婢之见，那姜皇后并非什么善茬。”
“也不知使了什么伎俩，迷住了陛下。不过，也只是一时的。”
“陛下甚是看重小公主和小皇子，故此，不怕没有来日。”
青山的这些话，霎时间，再一次点醒了宁珂。
事到如今，宁珂也慢慢地走出了彻骨的悲痛。
前些天的夜里，她细细琢磨起这件事情的起末，才发觉事情有些蹊跷。
今夜又提及此事，她愈发觉得其中或许有什么隐情。
萧承班师回朝后，就魂不守舍，似是着了魔地迷恋姜寰。
且那姜寰手段阴狠，保不齐对萧承作了些什么。
她定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思及此，宁珂想起了那日丞相府外，贵女们吵吵嚷嚷的国债一事。
她倒是能借此由头机会出宫一趟，私下里去寻沈言之。
沈言之一直跟在萧承身侧，替萧承谋事。
或许，他知道些什么。
青山见宁珂愣了神，又开了口。
“娘娘，在想什么，可要歇息？”
回过神，宁珂点了点头，坚定道。
“青山，明日陪本宫去一趟御书房。”
闻言，青山欣喜，自家主子终于想开了，连连答应。
“是，娘娘。”
“奴婢这就侍奉娘娘安寝，明日与娘娘同去御书房。”
次日清晨，萧承陪同姜寰用完早膳后，便上朝去了。
姜寰瞧着萧承离去的身影，甚是欢心。
暗想这秘蛊当真不负其名。
连日来，她恩宠不绝。想来不需多时，就能牢牢掌握住萧承了。
如此一来，任谁都无法撼动她的后位。
至于那宁珂，姜寰自入宫后，就派遣手下的人一直盯着她的动向。
宁珂终日郁郁寡欢，躲于殿中。对她而言，毫无威胁。
不过，她倒是愈发觉得宁珂此人有意思得紧。
双方交战时，那套威震一时的新兵之法，也是出自宁珂之手。
若能打探出一整套训练之法，为自己所用就好了。
想到这，姜寰想起了宁珂的那一双儿女。
当初加害不成，如今她正好膝下无子，不如，为己所用。
到时候，哼，还怕那宁珂不乖乖道来训练之法吗？
不过此事急不得，需从长计议。
随后，姜寰唤来了贴身宫女。
“你吩咐小厨房准备好午膳，下朝后，本宫亲自送去给陛下。”
“奴婢领命。”
日上三竿，宁珂起身，盥洗上妆。
三千青丝高挽成髻，一只银簪简饰其上。
身着一件齐腰素裙，足踏珍珠高盆底。
梳洗毕，便与一双儿女共用午膳。
她新封了皇贵妃之位，内务府不敢怠慢，珍馐美馔样样不缺。
然而，她近来食欲不振，未曾多动筷。
倒是小公主和小皇子吃得不亦乐乎。
见状，宁珂也甚是满足。
膳后，孩子交由婢女雾棉带去休息。
宁珂则是与青山，一道前往了御书房。
与此同时，姜寰已经在御书房内，与萧承共进午膳了。
在外守门的周公公见到宁珂后，心下一顿。
这个时候，姜皇后正在里头，宁珂怎么来了。
此番撞上，真是不凑巧，怕是又要闹下一阵风波了。
待宁珂走近，周公公立马跪下行礼。
“老奴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宁珂启了启唇，柔声道。
“周公公有礼，烦请为本宫通传。”
周公公两眼一黑，身后不禁冒着冷汗。
“娘娘，姜皇后正在里头，怕是……”
宁珂方才见周公公在门外，心下就有了猜度。
周公公一贯常常侍奉在萧承左右，如今在外头，定然是里头有佳人陪伴君侧。
如此听来，她也并不意外。
“无碍，周公公通传便是。”
“嗻。”
周公公无奈，只得入内通传。
“陛下，皇贵妃在外求见。”
萧承知是宁珂来了，唇边的笑凝滞了片刻。
又疑惑，又欣喜，又无奈。
随后，恢复如常，冷冷言。
“不见。”
一旁的姜寰眉眼绽笑，未停下动作，继续喂萧承用膳。
周公公一直低着头，领命后，赶忙出去。
他出来后，向宁珂歉说。
“娘娘，陛下这会不得空，请您先回去。”
宁珂扯了扯唇，她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
可是，她必须要出宫。
于是，咬了咬牙，敛了裙裾，直直地下跪在御书房外。
“臣妾，求见陛下！”
周公公见状，“扑通”一下就跪了下去。
“娘娘，您这，您这是何苦呢，快些起来吧。”
宁珂不以为意，不肯起身。
“周公公不必拦着。”
她惯是个倔脾气，谁劝都无用。
如此，周公公只好作罢。
叹了口气，回到了门口守着。
宁珂探向御书房内，不禁苦笑。
此情此景，和从前何其相似。
只不过，物是人非。
他不再是那个轻纵心软的萧承，自己也不是那个任意妄为的宁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