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开源才要紧
话音落下，众人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恰恰相反，能坐稳一家主母，必然是七窍玲珑心。
今日宁珂的做法目的一目了然，无非是给在座的几位画个大饼，好多募捐些钱财。
但，这个饼确实很香。
她们或多或少都知道些内幕。
外面西夏国来势汹汹，京城内外人心惶惶，然实际上两国实力并不相差多少。
如今陛下御驾亲征，无疑士气大涨，届时击退西夏国是板上钉钉的事。
再说回这次募捐，本就逃不过出血，倒不如索性拿去买了这国债。
能拿回固然可喜，拿不回来也是意料之中。
稳赚不赔的买卖。
思及此处，方才率先开口的夫人爽朗一笑：“娘娘当真大气，一心为民。”
“既有娘娘做表，我等必然跟随，为我军略尽绵薄之力。”
宁珂闻言笑容愈发诚挚：“大善。”
她眼波流转，一旁的大宫女便浅笑着轻抚手掌。
风姿绰约，身形袅袅的宫女鱼贯而入，给每张案桌奉上一张彩签。
大宫女顺势开口：“诸位贵人只消写下自己购买数额及官位府邸，稍候自有内监登门拜访。”
这样做倒是很方便，且随手一写不必当众讨论那些阿堵物，众人都很满意。
还能略少写点，左右无人知晓。
然而宁珂岂能如她们所愿。
她嘴角不易察觉的微挑，作势品茗，而座下适时传来一道坚毅的声音。
“国难当头，我等忝居高位，也只能做些后勤之事，英国公府买一万两国债！”
此言一出，众人心头微惊。
高门贵妇自然心里暗恼，却不敢开口嘲讽。
原因无它，开口之人乃是威望甚重的英国公老夫人，辈分最高，更是先帝亲姐！
她开了口，余下之人自然不能再做什么小动作。
心里怨怼，脸上却只能奉承着赞了几句“夫人大义”。
还要满脸微笑的开口买些国债，数额还不能太小，太难看。
高门贵妇开了口，余下的商贾妇人也慢慢放下了心。
她们这些从商的，消息来源远不如贵妇，却很有几分警惕。
这所谓国债，闻所未闻，又是皇室开口，怎么听怎么不靠谱。
然而等到那群眼高于顶，目下无尘的夫人们纷纷漫天撒钱，这群人也回过味儿来了。
看来此次御驾亲征，赢面极大！
否则哪来这么多傻子白白扔钱呢？
想通这个关窍，她们也不再迟疑，纷纷下场购买国债。
然而很快，现场氛围便怪异了起来。
这边是京城首富的夫人，微微一笑，开口便石破天惊：“京城杨家，买十万两国债！”
那边又是绸缎大户王家的夫人，眼神微讽：“那我就稍逊一些，只要八万好了。”
余下众人，价格也多在十万两左右徘徊。
她们自有分寸，也不故意去嘲讽那些个豪门贵妇，然而偏偏就是这种悄无声息的嘲讽，最为致命。
除了极个别稳重的老夫人，剩下不少贵妇脸色难看。
“暴发蠢户，得志就猖狂，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无奸不商，不晓得坑害了多少平民百姓，昧着良心赚下的钱扔出去倒是痛快。”
话语声一开始还只是隐隐泛酸，但很快就在商贾夫人故意抬高的价格下失去了理智。
一位夫人冷笑一声，索性撇开手里彩签，冷声道：“我买二十万两国债！”
而宁珂身边的大宫女似乎早有预料，微微颔首便自有小宫女记下那夫人姓名。
宁珂乐见其成，甚至含笑嘉勉道：“夫人大义。”
那夫人心情舒畅，目光挑衅的扫过那群商贾，嗤笑一声。
这声嗤笑半点没遮掩，全场都听得一清二楚。
宁珂却恍若未闻，任凭那群商贾夫人气红了脸。
“区区二十万两也值得这副做派，我便买五十万两！”
“也是可怜，不晓得还以为是多大的头面呢，二十万两也不过我一月家用罢了。”
“我便买八十万两！”
“妹妹不如姐姐家富庶，只得勉为其难五十万两了。”
攀比乃是人性之恶，七罪之一，这群商贾夫人自打来了宴会，便明里暗里受着气，如今一激之下，反扑格外猛烈。
再加上有豪门背书，确定这是一桩不赔本的买卖，各个拿出自己家底来争这一口气。
现场的氛围很快到了白热化的阶段，等到后来，便是宁珂身边的大宫女也有些忙乱。
宁珂对她使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稳坐浅笑着等那群夫人挣足了面子，赢回了场子。
好不容易喊价声回落，那群豪门贵妇脸色也难看的宛如锅底。
宁珂同样一视同仁，只当没看见。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群贵夫人看商贾夫人眼里可不仅仅是恼恨，更有不易察觉的艳羡，贪婪。
环顾四周对那些商贾夫人，宁珂在宫女搀扶下起身，结结实实行了一个大礼。
众人顿时坐不住，万万不敢受这个礼，忙起身侧身躲避：“娘娘不可！”
宁珂脸上浮现出感激之情：“诸位夫人都是京城头一份数一数二的人，今儿愿意给本宫这个面子，为我朝大军募捐如此多钱财，于情于理，都受得这个礼。”
宁珂做足了姿态，众人虽面上依然推辞，心里却十分受用。
也不怪这位娘娘独得陛下恩宠，的确是个七窍玲珑心。
就是那些大户们，原本还有些心疼钱财，也在此刻烟消云散，甚至与有荣焉起来。
宁珂顺势道：“国债一事，明日便会昭告天下，届时诸位姓名也会随之公之于众，必不会埋没诸位苦心。”
众人眼前一亮！
尤其是那些商贾夫人，若真是如此，他们必然名望大涨！
别说商人重利不重名，恰恰相反，商人最在乎名声！
有了好名声，他们的铺子才有背书，才能大开销路，若能赚一个义商的名号，简直可以记入族谱！
为了这个好名声，她们也必然要好好宣传这个国债！
察觉到众人跃跃欲试的心情，宁珂唇畔笑容愈盛。
对嘛，关起门来抢夺有什么意思呢，开源才是最要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