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边关
阿史那寒叶还是在忌惮萧承。
宁珂凝眸，正在想还有什么办法能先摆脱阿史那寒叶的控制。
她却骤然对上了萧承的目光，对方在观察阿史那寒叶弱点的时候，看着宁珂的眼神幽光一闪，似乎不经意的往旁边掠了一眼。
宁珂忽然意识到，沈言之不见了。
先前沈言之还和萧承站在一起，只是后来独自上前来的就只有萧承一个人，但因为暮鸦都在后面，所以谁都自然而然地以为他们都留在了后面。
可是沈言之不可能留在后方。
他在哪儿？
宁珂心下心思轮转，霎时浑身都敏锐起来了，暗暗估计自己同阿史那寒叶如今的距离位置，到时候她能怎么跑，能跑多远。
果不其然，阿史那寒叶虽然警惕，即将到了自己的地盘上时却是嚣张放松了不少，想当然的以为如今造成威胁的就只有萧承一个。
下一秒，从斜后方骤然袭来几根长箭，带着破空的声音，刷然射向了旁边阿史那寒叶带来的楼兰的护卫队之中，直直射中了马的腿。
嘶鸣声响起，马匹受痛，疯癫的将周围的人都踩入马蹄之下，霎时乱成了一锅粥。
阿史那寒叶下意识回头。
宁珂早已等待这个机会良久，在他回头的一瞬间将头狠狠往后一仰，砰的撞上了阿史那寒叶的鼻子。
鼻子和眼睛都是人脸上最脆弱的地方，她用了十足的力道，饶是阿史那寒叶也没忍住往后踉跄着退了一步，眼中被泪光朦胧着，伸手死死捂住了鼻子。
宁珂连气都没喘匀，一刻不停顿的往萧承的方向跑。
暗卫和禁军等待已久，瞬间倾巢出动。
宁珂离开阿史那寒叶控制范围的一瞬间，一支长箭从树丛中射出，带着势不可挡的雷霆万钧之力，直指阿史那寒叶。
一个护卫忽地落在了阿史那寒叶面前，将那冲着阿史那寒叶心脏的长箭打歪，堪堪没入了他的肩膀中。
阿史那寒叶痛苦的闷哼了一声，被侍卫挡在身后，抬起头来。
树丛中一人单膝点地，食中二指有力的扣着弓弦，骨节都有些发白，面容俊逸清秀，还很年轻，眉宇间却是沉沉的风霜和杀意。
是沈言之。
他狠狠一咬牙，余光瞥见一列禁军之后，是已经被萧承挡在身后的宁珂，心知再无机会。
阿史那寒叶咬着牙站起身来，强忍伤口处撕裂般的剧痛，哑着声音：“撤！”
过了天险就是楼兰的地界了，没有人比阿史那寒叶更清楚楼兰的地形线路，只要他回去，便再也抓不到人了。
那些楼兰的侍卫听见此言并不恋战，转身就准备跑，还将受了伤行动不便的阿史那寒叶架起来一同往后撤退。
谁都知道不能放虎归山。
这处确实是天险之地，阿史那寒叶将他们都带到了这里，就是因为这处少有人来，只有他们自己的人了解这些山道通向何方。
可他预料出了岔子。
沈言之驻守边关多年，这些年里曾和韩澈二人骑着马丈量过这条遥遥的边界线，西域一些小国常常趁夜翻过山隘前来抢夺边关百姓们的粮食。
西域的风沙近年来愈加严重，许多草地都在天灾中消弭，成群的牛羊骨瘦如柴倒在了地上，他们的王室却歌舞升平，皇宫中连台阶都是金子打造，死再多的百姓对他们而言都只不过是不痛不痒。
于是百姓联合边关饿疯了的军队越过边境线来烧杀抢掠。
有大恒军队驻守的地方他们不敢过来，只好找一些意料之外的地方越过来。
沈言之和韩澈便只能待人常常从这些地方巡逻，去一次次探路。
这个地方在沈言之会京城之前，正好带着兵马走过。
他事先已经让人在后面将阿史那寒叶撤退的后路堵住，自己则埋伏在侧方，等着能一举将宁珂救下来的机会。
见宁珂已经逃脱，他便不再束手束脚，从副将手里接过了自己的长剑，头也不回的追着阿史那寒叶逃跑的方向去了。
宁珂奔向萧承，被对方珍而重之的牵着手挡在了身后，直到楼兰人溃散而逃，萧承的肩胛才几不可闻的松懈下来。
他回过头，连话都来不及说，拉着宁珂，目光从她身上扫过，没有看到伤口，吊着的心这才落下。
萧承还紧绷着脸，给她解开了手腕上绑的紧紧的绳子，在看见她手腕上青紫到淤血的痕迹之时，脸色更沉了。
宁珂倒是没有感觉到有多疼，她好笑的拉了拉萧承的衣袖：“皇上安心，嫔妾一切都好。”
萧承脸色不太好，仍是点了点头。
沈言之前去追击阿史那寒叶，后面跟着早已被调动过来埋伏着的边关将士和禁军。
待到回程便不会是在这里，都会直接回到大恒军队驻扎的地方。
萧承休整了一番，带着人调头往驻扎的地方去了。
在此之前皇帝即将亲临边关的消息早已传回，韩澈整顿军中，早早的备好了休憩的营帐。
沈言之回京述职后一直待在京城没有回来，于是边关便一直都是韩澈在坐镇。
他来边关前在京城养了许久，样样都是顶好的东西供着，来了边关没多久，整个人被蹂躏的像是刚和边杀秃子打完架一般。
萧承刚到营地，迎上来的人穿着盔甲，才刚刚从和西域的一场小冲突上退下来，脸上还带着灰尘和血迹，整个人跟在泥巴里滚过一圈似的，被泥巴糊了眼睛，眯了眯眼，俯身拜了下来。
“末将韩澈给皇上请安了。”
萧承看着他朝着没人的地方拜了下去，一时竟不知道要先说什么。
韩澈面容俊逸，生得好看，穿上锦袍便叫人移不开眼，在京城成日里都有媒人上门说亲。
如今面前这个脸都被灰尘糊住，若不是他自报家门，萧承还真没认出来这是韩澈。
宁珂想笑又不敢笑，她温声提醒：“侯爷，皇上在这儿。”
韩澈艰难的看了一眼，伸手抹了抹眼睛上的泥，只觉得自己这脸丢大发了。
他回过头，果不其然，后面的一溜副将正低着头憋笑，谁也没有出言提醒他。
韩澈磨了磨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