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唯有皇帝真心，最不值得
送帕子才去了，眼下又要去。
宁珂心中不悦。
端妃真把她常春阁当成宝了？
思索片刻，她面露为难之色。
“皇上说等会儿会过来。”
她这话是事实。
端妃立即明了。
“倒是本宫为人所难了。”
宁珂只是美人，若端妃有意为难。
她位居妃位，也是罚得的。
她立即起身，半跪在原地行了个大礼。
“嫔妾说话没轻没重的，还望端妃娘娘恕罪！”
半晌没听见端妃说话。
等宁珂抬头，便看到她笑意盈盈的抿着嘴。
端妃掩唇轻笑：“这有什么，妹妹刚进宫不久，跟皇上正是浓情蜜意之时。是本宫考虑不周。”
她说着，将宁珂扶了起来。
“左不过是跟妹妹太过投缘，总想拉着你多说几句。”
“多谢端妃娘娘垂爱。”
宁珂低垂着眼眸道谢。
“春来花开正艳，妹妹带几只海棠回去吧，皇上最喜欢了。”
端妃素手抬起，遥遥指了指御花园角落的海棠。
海棠香气？
这是端妃在给她甜头示好吗？
宁珂微微颔首。
她为人心思谨慎，不然这些年也无法从宁念瑶母亲手下安稳度日。
端妃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便将皇帝喜好告知。
若是真的还好，要是假的……
锦上添花相比前途荣宠，还是算了吧。
宁珂道谢，随后便带着雾眠朝海棠花的方向走去。
摘上几枝让端妃看到。
不拂了她的好意便好。
宁珂主仆走出凉亭约莫几十步，端妃身侧的陪嫁宫女锦瑟便凑上前来。
“娘娘，要不要派人盯着，看看宁美人是否摘海棠了？”
端妃敛了唇边和煦的笑意。
锦瑟自小伺候她，猜她的想法，易如反掌。
“莫要跟着，宁珂比起她那个草包姐姐，倒是谨慎不少。”
“那？”
端妃抬头望了一眼头顶开得正好的玉兰。
她长叹一口气：“咱们放在常春阁的几个眼线，该拿出来用用了。”
锦瑟点头。
傍晚时分，周公公便笑意盈盈的踏入了常春阁。
宁珂本以为等不到萧承，此时已卸去了梳妆，斜倚在榻上翻看着一本杂书。
她见只有周公公一人新来。
心下思忖，以为是他不得空来了。
“奴才见过宁美人。”
周公公是皇帝身边得脸的大太监。
能让他客客气气行礼，可是天大的福分。
宁珂随手抓了十几颗银瓜子递到他手中。
“可是皇上没空过来了？”
“宁美人料事如神。”
周公公朝身后几名小太监摆了摆手。
他们应了一声，将殿外几个红木箱子抬了进来。
“皇上本想着陪贵妃娘娘用完膳，便过来陪着美人。谁料前朝事儿忙，这又被几个大臣请到御书房议事了。”
宁珂懂事的点点头，并不多问。
后宫不得干政。
“皇上惦记美人，西域那边送来的稀罕布料，全送到您这边儿了。”
周公公本想说贵妃和皇后那边都没有。
深知祸从口出，他最终忍住。
宁珂却觉得这布料不是好东西。
她受宠多日，本就成了后宫的活靶子。
如今萧承又送来这些稀罕物件，不是擎等着妃子们将她生吞活剥了？
雨露均沾，才是生存之道。
宁珂正绞尽脑汁找几句推拒的话，又听周公公开口。
“皇上说了，若是美人拒绝，今晚的凤鸾春恩车也不来接您了。”
堂堂七尺男儿，竟用床笫之事威胁她？
偏偏宁珂眼下还看重这些。
她无奈笑笑。
“还望周公公怜惜，为我指条路。”
宁珂略带忧虑的盯着几个木箱子。
“我卑贱之身，能承受圣恩已经十分感激，如今皇上赏赐我这些，实在是折煞了。若是留下，难免会被后宫议论。若是各宫分去一些，也免不了惹得皇后和贵妃不高兴。”
说着，她声音略颤。
说到最后，竟然带上几分抽噎。
美人垂泪，自古惹人怜惜。
周公公虽算不上全须全尾的男人，可也有爱美之心。
瞧着宁珂伤心，他转念想着宁美人正得宠，便生了为她出个主意的想法。
“小主莫急，若实在为难，便拒了皇上的赏赐吧。”
周公公屏退几个小太监，低声对宁珂说道。
她闻言点头。
“可侍寝的机会……”
宁珂对上周公公嗜着浅淡笑意的眼神。
她当即从首饰匣子里挑了几样成色好的，包在帕子里塞给对方。
“小主擎好儿吧。”
掂量了几下首饰重量，周公公笑意更浓。
宁珂得了保证，心下也安稳些许。
果不其然，入夜不久，敬事房传来消息，萧承又翻了宁美人的牌子。
宁珂早已梳妆打扮好，不忘将先前皇帝赏赐的焉春铃戴上。
雾眠和青山说到底还是未经人事的小丫头。
她们听宁珂说了焉春铃的用处，小脸儿一个赛一个的红。
“青山，你知道在这高墙之中，如何活得潇洒恣意吗？”
等待凤鸾春恩车来接她的空闲，宁珂忽然看向身侧的丫头询问。
青山迷茫的摇了摇头：“皇宫就是个四四方方的鸟笼子，从入宫那刻起，何谈自由？”
雾眠点头赞同。
宁珂听了，却是轻笑出声。
她本就生的很美，如今带上浅淡的笑容，略带几分嘲弄，更显美人娇俏。
青山她们有些看愣了。
她们只觉得，不怪皇帝尝不够宁珂的身子。
若自个儿是男子，一定也情愿拜倒在小主裙下。
一亲芳泽，醉生梦死。
宁珂许久听不见二人说话，勾唇自言自语道：“心中没有皇帝，便得了一辈子的自由。”
“这宫里，宠爱、地位、权利，金簪子、银锭子，什么都值得争抢。唯独皇帝的真心，不值得。”
她说这话时，一直面上带笑。
青山和雾眠面面相觑，生怕周遭有外人，将此话听了去，为宁珂招惹祸患。
她却无所谓的低头喝茶。
心中只盘算，今晚如何用这焉春铃，让皇帝深陷在她的温柔乡里。
伴随凤鸾春恩车停在常春阁，宁珂被婢女扶上车架。
车子四角铃铛碰撞声，叮叮当当，如同往日每个夜晚，传遍六宫。
不知今夜，又有几个人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