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心性
柳冰心淡淡说道：
“百战宗。”
众人目光再次落到龟蛇馆主身上。
沈帆连忙点头：
“柳师姐说的没错，的确是百战宗。”
陈师兄微微颔首，对着众人解释道：
“百战宗功法刚烈，杀气十足，出自军中，乃是整理合并而成。”
“拳路多且精，秘技杂却强，这是优点，也是缺点，能给张曦制造压力，又不能短时间拿下他，最适遇到挫折后的他了。”
自家龟蛇宗功夫是什么路子，在场都是心知肚明，一经陈师兄点拨，都是恍然。
心中对陈师兄与柳师姐多了一分敬重。
同样是宗师，这二人就能看出对战顺序的关键，而他们却看不出，这就是‘功夫’上的差距啊。
陈师兄接受着众人佩服的目光，心中也在感慨：
给张曦定下战斗顺序的，才是真正的‘高人’。
他只能靠擂台结果来推测下一场是谁，而那人却能在战斗之前，将一十七场排列顺序定下。
这不仅需要了解个大宗门的武功招式，还要有对人心的把控，才能将事情安排的明明白白，不加丝毫烟火气息。
宗师与宗师之间，也是有差距的。
宗师前期与宗师后期的差距，甚至比人与狗的差距还大。
陈师兄便是内壮前期上段（内壮三段）的高手，他估计，安排顺序这人，至少是内壮后期的高手。
张曦身边有能人啊！
一个名字自动跳入他的脑海：
“‘坐地虎’宋守诚，张曦的岳父。”
只有他了，也只能是他了。
这老家伙，难道还有心气冲一冲那至高？
这资源需要可就海了去了！
他下意识的看向柳冰心，这个最大的竞争对手。
此女依旧神色淡淡，一幅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仿佛没察觉陈师兄探究的眼神。
陈师兄找就习惯了，心中叹气，同盟是别想指望了，还是拉拢其他人吧......
他飞快调整心情，看向龟蛇馆主，笑问道：
“这场我却猜不出随胜谁负了，张曦刚到外练巅峰，按理说百战馆主胜率大些，不过对拳嘛，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众人都轻轻颔首，宗师也不是没有翻车的例子，更别提只是外练巅峰间的对决了。
龟蛇馆主面露古怪：
“昨日休战，改为今日下午。”
此时众人都被挑起兴趣，最主要的是，其中一方就是他们此行目标，当然要好好观察一番。
巫师选择护身武士，护身武士也会选择巫师。
这不就是一个了解张曦的好机会吗？
不然，一群宗师看小朋友打架，有意思吗？
是的，在宗师眼中，哪怕是外练巅峰对决，也只是小朋友之间打架而已。
顶天，是稍大一点的‘小朋友’。
这是，就得陈师兄出马了，陈师兄笑着问道：
“不知，我们是否可以去观看？”
龟蛇馆主微楞，似没想到宗师会由此‘雅兴’，不过转念他想到有张曦参与，也就释然了。
他于是也笑着说着：
“之前擂台设在张园的练功房，当然不允许太多人观摩，只有武馆主与他的几名徒弟，还有张曦的家人。”
正因为有武馆主的徒弟在，人多口杂，也不是什么值得保密的东西，是以一些细节才能在武馆之间流传，他才会知道这些信息。
只听龟蛇馆主继续说道：
“不过张曦修整一天，便将地点改在了金石城的大擂台，并放出消息，全城之人，大半会去看热闹的。”
柳冰心神色微动：
“知耻而后勇，这张曦真是个人物呢。”
明明是夸奖，语调却是平的，冰冰凉凉，好似在嘲讽一般。
在场之人都知道柳冰心的为人，断没有那般心思。
正因为大家都知道，反而觉得分外尴尬。
陈师兄更关心另一问题：
“那些武馆主怎么会答应？”
“为什么要拒绝？”
龟蛇馆主反问：
“张曦的武功，我们都认同，既然是高手，那么就没什么好丢人的，输了，那是技不如人。”
陈师兄抱拳感慨道：
“沈师弟的向武之心，依旧炽烈啊。”
当然炽烈，这些武馆主都是外练巅峰，就差临门一脚，便可踏入新的天地。
有大宗师坐镇，他们完全可以放开手脚，生死搏杀，升华精神，以期迈入宗师之境。
在看清张曦实力后，武馆主都认为，这是求都求不来的机遇。
要知一过三十岁，身体便停止生长，再没有年轻人的勃勃生机，想要靠苦修突破外练，变得艰难无比......几乎不可能。
这也是大多数普通人的通病，小时候有天赋却没资源，等将天赋转换为实力，但也过了三十岁大关，卡在外练巅峰，不得寸进。
只能下的城市，做那一馆之主，看似有权有势，但每到夜深人静，何尝不是辗转反侧，悔不当初？
宗门的师兄弟们羡慕武馆主逍遥自在，当家做主，他们何尝不羡慕师兄弟专心习武，长命百岁。
是的，长命百岁。
外练巅峰，能将劲力‘混元如一’，‘化纸成兵’，但他们终究不是宗师，无法锁住气血。
曾经有老去的武馆主这样感慨道：
“力不达筋骨，终是一场空。”
被所有武馆主牢记，传诵，为何？
心有戚戚焉。
四十岁之前，武馆主或许还能保持巅峰，过了五十，气血便开始衰败。
若是练功比武留下暗伤，或者年轻时用药不对，投机取巧，这时都会一一找上门来。
有些武馆主的寿命，连普通人都达不到，五十几岁，就暴毙而亡。
或许年轻时候，啥也没有，敢打敢拼，只要能增长实力，什么都感尝试。
但成为武馆主，见识到上面的风采，享受到人间繁华，怎么肯看着自己慢慢衰老死去？
此时不拼，等待何时？
这些，陈师兄当然不懂，也不会去了解。
这些在宗门的‘天骄’，何尝正眼看过脚下的‘淤泥’呢？
到底在外打拼数年，龟蛇馆主的面部表情管理非常到位，心中想着这些，外表丝毫不显，对于陈师兄的‘夸奖’，陪着笑脸。
不然呢，单挑这一屋子宗师吗？
不愧是练龟蛇拳的，一个个都是王八性子，往壳子里一缩，便是万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