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恶魔
这只伸出的手苍白异常，血丝在其表面纠缠，指甲干枯似乎一碰就碎，但又长又尖锐。
随着手的出现，一具如同黑影一般的身影渐渐显露出来。
它完全失去了人类的形态，高瘦但是蜷缩，皮肤苍白透明，没有任何血色，仿佛——不对，徐恒觉得就是从地狱中爬出的幽灵。
它用力地抓住祭坛的边缘，慢慢地从祭坛中爬了出来。
在地上趴了一会儿之后，它站了起来。
黑暗的能量环绕着它的身体，形成一层厚重的黑色光晕。怪物眼神空洞而冷漠，但又闪烁着凶厉的绿光。
两人一“鬼”一时之间陷入沉默。
徐恒和杨千凌互相看了一眼，显然二人都不打算先进行什么行动。
这显然是“剧情”之外发生的事件。
怪物伸出自己的手指或者说爪子触碰着自己的脸颊，仿佛是在再次确认自己的存在。
很快它抬起头，目光扫视四周，略带着一些困惑，似乎周围的一切对于它来说都是陌生而不可理解的。
它向前迈出脚步，几乎没有声音，但是徐恒和杨千凌却感觉到地面在轻轻颤抖，似乎这片区域都对它的到来感到恐惧。
怪物无视了站在两边的杨千凌和徐恒，走到了地下室的另一端，用指尖轻轻触碰墙壁，划拉了一下，发出刺耳的声响。
然后它抬起自己的手，开始仔细观察自己，此时的距离足够近，徐恒甚至能看清它体表黑色的鳞片上闪烁的诡异光芒。
“很多年了，我都快忘记什么是现实的触感了。”
怪物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似乎它还没熟悉该怎么发出声音。
徐恒一下子一愣，眼前这个怪物不出意外的话就是这个世界中的“恶魔”。
但恶魔的意思好像是它已经很多年没出现了，可是按照小女孩的说法，它应该和小女孩的父亲见面没多久才对。
要么是小女孩记忆有误，或者干脆小女孩的父亲并不是从恶魔手中直接得到的交易方法。
要么就是这个世界中的恶魔单纯是一个概念性质的东西，哪怕是在一个幻境之中，出现的也是实体。
徐恒倾向于后者。
毕竟小女孩先前说了，她很难说清选择她的“它”是谁。
那这里会有什么东西值得这个恶魔亲自露面呢？上次它出来可是为了能毁灭整个世界的家伙。
他下意识地联想到了自己胸口曾经存在过的那段记忆，难道光是它消失后遗留的东西就能吸引来恶魔？
还是，自己口袋里的这个东西。
徐恒轻轻将双手插入口袋之中，右手轻轻捏了捏糖果，左手则攥紧了埃雅仁迪尔之星的哀嚎。
虽然他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吃这颗糖果，但是他是绝对不会把它交出去的。
但是说实话，他心里还是有点紧张的，幻境之中的埃雅仁迪尔之星的哀嚎到底有多大的效果，这可是不好说的。
“这个地方，我还是很熟悉的。”恶魔回到了祭坛边上，蹲下身子伸出手掌，轻抚祭坛的表面，“想不到我还有一天会回来，大雪到现在都没有彻底淹没这个世界吗？”
恶魔回过头来，正式看向仍然站在原地的二人。
它先是舒展了一下扭曲而畸形的身体，发出一阵刺耳的骨骼碰撞声。
然后它的四肢伸展开来，皮肤上的痕迹和纹路仿佛是无尽黑暗的映照。
“你们，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它的声音一下子冷了下来。
“你知道有其他世界的存在？”徐恒开口问道，此时他已经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
杨千凌现在的样子肯定是毫无战斗力了，如果要爆发战斗只能靠自己。
“当然知道。”恶魔看上去对徐恒会问出这个问题相当困惑。
“那你有办法前往其他世界吗？”徐恒突然意识到，既然这个世界几乎不可能被“拯救”的话。
那自己不是非得顺着剧情走下去，再考虑能不能离开这个世界的。
“不，我不会离开这里，我要见证世界的毁灭。”恶魔摇了摇头，他似乎对徐恒耐心非常好，徐恒问他就回答。
当然，也有可能只是单纯打徐恒身上东西的主意，才会这么客气。
恶魔并没有明确表示自己无法离开，徐恒稍微沉默了一会儿，如果能用这份记忆换到离开这个世界的方法，他其实就不得不考虑一下把糖果交出去了。
说到底，那些所谓的奖励啊什么的，其实徐恒完全无所谓。
至于对彼岸这个词的熟悉感，他也完全不在乎。
要不是因为杀了校医，必须要彼岸帮忙擦屁股，他估计早就跑路了。
但问题是第一个世界自己根本没完成任务，还倒欠了彼岸一屁股债，几乎是被逼着进入这个世界之中。
结果这个世界居然看上去又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徐恒现在想的只是抓紧时间脱离这个世界，回到自己的世界之中，然后想办法甩掉肩上这个担子。
至于拯救世界甚至是找到颠倒世界，找出真相什么的。
这些其实完全不是徐恒乐意去做的。
而且徐恒隐隐感觉，正是因为自己遗失的这段记忆，彼岸才会如此看重自己。
“那你现在又出来是为了什么？”徐恒还是开口问道，“是有什么能加速这个世界的毁灭吗？”
“不，是有东西吸引到我了。”恶魔做出了一个嗅闻的姿势，但是徐恒看他的表情，那更像是恶心。
“我想不出来有什么能吸引到一心只想看世界毁灭的你。”徐恒边说边扭头看了一眼杨千凌。
此时的杨千凌神情也相当紧张，她的双手不断地握拳又放开。
“因为我闻到了一个世界的毁灭。”恶魔露出了渴望的神情，“交易给我，我会给出能让你们满意的酬劳。”
一个世界的毁灭？
自己的记忆是一个世界的毁灭？
徐恒努力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然后继续开口问道：“你能开出什么样的酬劳？”
“我想和我对话的人不该是你。”恶魔冷冷地看了徐恒一眼，然后把头转向杨千凌，“说吧，你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