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劲松看着来人，等到进来的男子摘下帽子和假胡须，看清真面目后，惊讶道，“小张？”
来人正是刘家玉的保镖张炳阳。
小张快步走到杨劲松跟前，恭敬的伸出双手，“杨主任，您好，刘总让我找您。”
杨劲松和张炳阳握了握手，关切的问道，“刘总怎么样？”
张炳阳如实说，“刘总目前安全，就是整天提心吊胆的，手机不敢开机，我担心他的身体。”
杨劲松继续问道，“回来以后没去看过？”
张炳阳摇摇头，“回来以后接到好几个恐吓和骚扰电话，刘总哪敢去医院，当天晚上我就安排他一家离开了临海。”
何劲武说，“都别站着，坐下说。”
三人围坐在沙发上，张炳阳从贴身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个优盘，递给杨劲松，“这是我们公司真实的财务数据，里面有一个文档是专门记录用虚假合同交易，帮临海国际偷税漏税，以及提取现金，给有关官员支付好处和分红。”
杨劲松问道，“小张，你在刘总身边工作了多少年？”
张炳阳说，“差不多六年了吧，那年部队转业回来找不到工作，屋漏偏逢连夜雨，我母亲突发重病，需要手术治疗，高额的医疗费我根本承担不起。可能是老天安排，刚好刘总的母亲也在医院同一病房住，刘总挺善良，多问了我几句，知道我刚转业回来没工作，当场就跟我说，让我去他公司做事，我母亲的医疗费他出。正因为他的帮助，我母亲才得到救治，保住了性命。”说着说着，张炳阳眼眶都有些湿润。
杨劲松赶紧岔开话题，沉声问道，“凭你这么多年在刘总身边，你知不知道，除了邱翠婷，还有谁会对刘总威胁？”
张炳阳说，“这就是我急着找你的原因，不仅仅是为了这个优盘。”
杨劲松一怔，狐疑的看着张炳阳，“你说。”
张炳阳正了正身子，语气坚定的说，“还有两部分人，一是公安厅副厅长罗瑞军，表面上看罗瑞军和杨淮林是死对头，杨淮林进去后，公安厅党组开会，说是罗瑞军说的那叫义愤填膺，喊着高调要彻底整顿公安队伍，肃清杨淮林流毒的影响。实际上两人是一伙的，两人有攻守同盟，不论谁出事都不能把另一个供出来，幸存下来的人要负责照顾另一方的家人。知道他们秘密的人不多，刘总是一个，因为临海国际给罗瑞军的钱相当一部分是从刘总公司出的，公司里也只有刘总一个人能见到罗瑞军，都是当面交给他，其他人不让经手。另一部分就是和临海国际一条船上的另外两家医疗器械经销公司，临海金尚和临海和明，临海国际偷税漏税和转移资金不仅仅是刘总一家公司负责，那两家公司负责多少我们没有具体数据，但就那两家的规模看，肯定不会少，他们都比刘总公司大。”
杨劲松追问道，“廖锡平和刘总认识最早的，廖锡平不怕吗？”
张炳阳摇摇头，“廖锡平不是不怕而是不敢，廖锡平的女儿在米国，在那边的一切安排都是刘总负责，他如果要对刘总动手，他女儿就有危险。”
何劲武说，“我在调查的时候发现临海国际和临海金尚临海和明两家公司有业务往来，资金数额不小。”
张炳阳说，“这两家公司和刘总的公司一样，应该都有两本账。”
何劲武说，“罗瑞军与杨淮林的关系，确实就像你说的，两人关系很紧张，看来是被他们蒙骗了。”
张炳阳说，“他们是公安系统的老江湖了，很狡猾，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两个人手下各有各的嫡系。罗瑞军是从吴都市公安局长提拔上来的，现在临海市公安局局长陈新斌就是罗瑞军从吴都市把他调过来的，所以刘总都不敢报警，报警等于自投罗网。”
杨劲松说，“你刚才来会不会被他们知道？”
张炳阳宽慰道，“你放心，我也是部队侦察兵出身，一般的跟踪是跟不到我的，而且我有两个很好的战友现在就在市局刑警大队。”
三人聊到快十二点了，张炳阳才起身告辞。
杨劲松送到门口，嘱咐道，“让刘总注意休息，药不能停，等事情过去了，尽快去医院复查。”
张炳阳说，“好的，我知道了，有事我再跟你们联系。”
张炳阳离开后，何劲武凝重道，“看来我还是大意了，罗瑞军和陈新斌两人的事没有深入去查。”
杨劲松说，“这不能怪你，只能怪敌人太狡猾了，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出那么多东西已经很不容易了。”
何劲武问道，“你明天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杨劲松说，“下午吧，晓慧说中午请你们仨一起吃个饭。”
何劲武摆摆手，“这倒没有必要，以后又不是不来了，这么客气干嘛。”
杨劲松说，“不是客气，来这么几天你也没好好出去走走，明天中午我带你们去秦月河的秋风亭吃点本地特色。”
何劲武说，“秋风亭我知道，京城也有一家分店，那明天上午怎么安排？”
杨劲松说，“明天早上晓慧说过来一起出去吃早餐，然后带我出去逛逛，我也不知道她要去哪里逛。”
何劲武说，“知道了，我跟你们一起去。”
杨劲松明白何劲武要保护他们，所以也没反对，看着手里的优盘，说，“明天我还得去趟省纪委。”
何劲武说，“交给我吧，我让人送去，你尽量少在那边露面。”
杨劲松说，“也行。”
一夜无语。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刚过，何劲武就敲门进来，看着杨劲松说，“廖锡平昨夜里跳楼自杀了。”
杨劲松大吃一惊，“在家里？”
何劲武点点头，“是，他家住十六楼，从阳台上跳下来的，当时家里只有他和他老婆两个人。说是凌晨三点左右，趁他老婆睡着了，起来在阳台上抽了两支烟，然后穿着睡衣就跳下来了，警察赶到现场马上封锁了消息。”
杨劲松自言自语道，“没想到一个调包牵涉出这么多的事，现在还出人命了。”
何劲武说，“这家伙身上不少事，自己肯定知道，进去了后半辈子就得在里面过了。”
杨劲松说，“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贪那么多钱，最后命都没了。”
何劲武说，“对他们来说，钱来得太容易了，所以没感觉了。”
两人正聊着，赵晓慧到了，一进门就笑嘻嘻的说，“两人是不是早就起来了，等我过来请你们吃好吃的？”
杨劲松“嗯”一声说，“为了等这顿早餐，我们一夜没睡。”
赵晓慧举起粉拳在杨劲松肩上打了一拳，“走了，狗东西。”
下楼的时候，何劲武把廖锡平的事跟赵晓慧说了一下，赵晓慧也是很震惊，难以置信的说，“他会不会受到什么威胁了啊？就他那点事有个十年二十年的也就出来了啊。”
何劲武说，“说不清，不过这家伙身上的事十年肯定挡不住，除了受贿、调包，还有医疗器械药品采购方面的问题，而且那位杨劲松在省人医有过几次医疗事故，都是廖锡平隐瞒，私下解决的。”
杨劲松说，“这家伙的胆子挺大的，怎么心里突然这么脆弱，不科学啊。”
何劲武说，“可能大小姐说的对，搞不好有人胁迫。”
赵晓慧喃喃道，“这下有人就会把责任往他身上推了。”
杨劲松说，“再怎么推也没用，现在调包的事在整个案子中都不算事了，经济方面的问题才是主要的。”
赵晓慧说，“不说他们了，自作孽不可活。”
到了地下车库，何劲武说，“开那辆越野车吧。”
赵晓慧说，“找时间我把跑车卖了得了，太扎眼了。”
杨劲松说，“我看行，太招人，还是换一辆大众一点的车好。”
赵晓慧看着杨劲松，捂着嘴“咯咯咯”笑了笑，说，“怕我被人拐跑了？”
杨劲松正儿八经的说道，“那倒不是，要这就能轻而易举的被拐跑，那还是趁早拐走得了。”
赵晓慧抬起脚踢了杨劲松一脚，娇嗔道，“你个狗东西，去死。”
杨劲松说，“得，大早上的别死啊活的，注意点淑女形象。”
走在前面的何劲武听着两人打情骂俏，哈哈大笑。
上车后，杨劲松问赵晓慧，“你车就停在这里啊？停车费很贵吧？”
何劲武插话道，“她的车停这里不用交钱，这酒店就是军区的。”
杨劲松摇摇头，一本正经的说，“看来谁也不能免俗，连停个车都能享受特权。”
赵晓慧笑着呵斥道，“滚，我可没有想要用特权，我今天第一次在这里停车，我也不知道多少钱，走的时候交了不就得了，还上纲上线了！”
三个人也没走远，找了一家门口好停车，门面看上去还不错的餐馆停了下来。
吃的也简单，每人一碗小馄饨，外加灌汤小笼包和荷包蛋。
吃的时候，何劲武问赵晓慧，“一会去哪儿？”
赵晓慧说，“一会去看看车吧。”
杨劲松好奇的问，“你真要换啊？”
赵晓慧严肃的说，“是啊，免得有人不放心。”
杨劲松说，“得，你自己想换，别把责任推我头上啊。”
何劲武嘿嘿一笑，没有说话，心里已经猜出来了，赵晓慧是想给杨劲松买车，前两天回来后跟她说过，杨劲松喜欢越野车。
何劲武用手机查了一下，城区的4S店都不大，也少，大的品牌的基本都集中在郊区。
定好了方向，三个人吃完早餐，就奔着郊区的4S店而去。
何劲武带去的那条街在城南，还不能完全算是郊区，整条街两边有六家大的4S店，其中纯国产的却只有一家，三家是合资的，还有两家则是纯进口的。
何劲武说，“要看什么车？”
赵晓慧犹豫都没犹豫，说，“SUV。”
坐在副驾驶的杨劲松转头看向赵晓慧，“你要开SUV？”
赵晓慧说，“怎么了？不行啊？我喜欢，而且还要大点的。”
第一家店是进口宝马车4S店，里面有合资的轿车，但SUV都是原装进口的。
何劲武把车开到门口停下，“你们先进去吧，我去停车。”
两人下车后，赵晓慧大大方方的挽着杨劲松的胳膊往里走，杨劲松心里有点小激动，脸上还微不可察的笑了笑。
店面很大，轿车和SUV分成两个区域。
时间有点早，这会店里看车的客人除了他们俩，另外还有一对中年夫妇在看轿车。
既然赵晓慧要买SUV，两人进去后直接就往SUV车走去。
刚走到一辆x5边上，一个年轻的长的很有几分姿色的女销售走了过来，笑盈盈的问道，“先生、小姐，是喜欢SUV吗？”
赵晓慧点点头，说，“是。”
女销售说，“我给二位介绍一下吧。”
赵晓慧说，“谢谢。”
女销售热情的介绍起来，“这款碳黑色是经典款，采用4.4双涡轮增压发动机，百公里加速只需4秒多，外形尺寸为4.86mx1.93mx1.78m，19英寸的超大车轮、短前悬和精心布置的侧线使其外形更显粗犷，更富于动感。”
“前后座中央扶手，真皮座椅，前排乘客正面安全气囊，前排乘客侧面、头部安全气囊。”
“小秦，过来一下。”
女销售正在介绍的时候，突然轿车区传来一名女子的喊声。
女销售讪笑一下，说，“不好意思，你们稍等。”
女销售姓秦，转过头对那位女子说，“唐经理，我正在给客人介绍呢。”
唐经理说，“你先过来一下，我这边有客人要买车了，你去把合同拿过来。”
小秦显得有点尴尬。
杨劲松微微一笑，说，“你去吧，我们自己先看看。”
小秦说，“那好吧，不好意思，我马上就来。”
小秦走了以后，赵晓慧笑呵呵的问杨劲松，“怎么样？”
杨劲松说，“你喜欢就行啊，不过你开是不是太大了点？”
赵晓慧说，“不大，这么高的个子在这么摆着呢，小了才憋屈。”说着，拉开车门准备上车感觉一下。
“喂喂喂，你们干什么呢？”
杨劲松转头一看，正是刚才那个唐经理朝他们喊，于是客气的说，“我们看车啊，能上去感觉一下吗？”
却不料，唐经理接下来一句一下子惹恼了赵晓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