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恭的话算是默认了蒋越的猜测。
最近几年，因为欧阳家家族企业的不断扩大，涉及到的领域也逐渐和冯家有了重叠，两家之间的竞争和摩擦不断。
如果是欧阳恭的大哥或者二哥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充分的利用这一点，打压冯氏，趁机从冯氏企业狠狠地撕下一口肉来，从中攫取巨额的利润，甚至是趁机吞并冯氏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欧阳家的主事人也不希望自己一直比冯氏矮上一头。
选择帮助冯氏掩下案件，是欧阳恭自己的决定，这也是他能够为亡妻的家族尽的最后一份力了。
“我拒绝。”
“我不同意。”
两道声音重合在一起，另一个更加浑厚的男低音掩盖掉了蒋越的声音。
曲小水向门口的方向看去，两名气势极盛的有着极强的上位者气质的男人走了进来。
“大哥、二哥。你们怎么会回来？”欧阳恭有些惊讶的站起身。
来人正是欧阳恭的大哥和二哥，也是欧阳家的真正的掌权人。
“不回来难道放任你毁了欧阳家更进一步的机会吗？”欧阳谦人生训斥道。
“优柔寡断，难成大事！”欧阳碑也生气的没在小辈面前给他留脸面。
作为欧阳家嫡系的三子，欧阳恭的做法在他们看来，实在是有些上不得台面。。
蒋越和欧阳旭东开口叫人：“大伯、二伯。”
“嗯。”欧阳谦点头回应，声音缓和不少：“小越回来了，这么没提前打声招呼，好回来吃个饭，一家人好好聚聚？”
蒋越不想让欧阳恭更加没脸，便揽过责任：“这次回B市也是为了查案子，来了之后就一直在外面忙，没提前来拜见大伯和二伯是我考虑不周了。”
“哼！你倒是养了个好儿子。”欧阳谦横了一眼欧阳恭。
欧阳恭神色寡淡的笑笑，事情发展到现在，有了大哥和二哥的插手，他基本上就没有希望能压下案子了。
“小越，”大伯道：“案子该怎么查就怎么查，没人能给你们施加压力，等案子办完了再回去，别听你爸的。”
“没错，你爸这几年不参与集团的核心决策，脑袋都有些拎不清了，他说的那些你都不用在意，好好办你的案子就行，旭东这小子会配合你的。”二伯也鼓励着。
虽然知道这两人也是存着利用案件打压冯氏的心思，但他们的目的和蒋越的打算不谋而合。蒋越当然不会拒绝，也免得他自己当了坏人。
“好的，大伯、二伯，那局里还有事要忙，我就先回去了。等结案了，我再正式登门拜访。”蒋越客气的道。
这番对话实在是生疏有礼，不像是对家人说的，更像是客套话。
但是显然，对话的双方都非常习惯这样的说话方式。没有谁觉得不对。
蒋越带着曲小水顺利的从欧阳家脱了身。
“怎么办？要直接回刑警队吗？”曲小水问他。
“嗯，直接回去，焦姣的DNA鉴定报告我们还没亲眼看到。还有寇临和洪国良的调查结果，丁队应该也已经拿到了，我们去看看。然后和丁队商量一下，关于冯源的抓捕该如何进行。”蒋越认真的扣好安全带，神色间冷清自持，没有任何波澜。
他看了看还没发动车子，偷偷拿眼瞄他的曲小水，笑了：“不用担心我，你这样小心翼翼的对待反而让我更加不自在。”
曲小水咧咧嘴，有些低落地道：“我就是有些怕你难过。”
生活在那样利益至上的大家族，完全融入不进去，稍微想想就让人觉得窒息，而蒋越在那里生活了20多年。
“没什么好难过的，等案子结束了，我们就回H市去。到时候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哪里还用管这里的人和事会这么样呢？！”看曲小水拧巴着脸，一脸苦瓜相，蒋越失笑的揉了揉她的头发。
“别总揉我头发，我比你大，你总揉我头发感觉很奇怪。”曲小水顺了顺自己被揉乱的发丝，嘀咕道：“再说了，总碰容易油。”
两人之间的气氛渐渐温馨起来，一扫在欧阳家时的阴郁。
有时候陪伴就是这么简单。幸福也是。
刚回到刑警队，曲小水和蒋越就被叫去了丁锋的办公室。
“怎么现在才回来？打电话也不接，我已经等你们很久了。”
曲小水看了看手机，这才想起，为了套出欧阳旭东的话，她和蒋越在进入欧阳家之前，把手机都调成了静音。
她抱歉的解释了两句：“这么急，是调查出结果了吗？”
“嗯，”丁锋把手中的资料递给蒋越，“你们说的对，洪国良的确不干净。”
曲小水凑过去，和蒋越一起翻看手中的资料。
“我一直都以为他是个好的，没想到，像这次这样泄露调查资料，勒索犯罪嫌疑人这样的事，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干了。”丁锋心情郁郁。
被信任的人背叛，比任何事对他的打击都要大。
“丁队，你是怎么调查到他的不记名电话卡的？”看着手中详细的资料，曲小水好奇的问。
资料里详细的写明了洪国良和包括欧阳旭东在内的多名犯罪嫌疑人的通话记录，以及洪国良母亲账户的银行流水。
听到曲小水的问题，丁锋耳朵悄悄红了，说起来也有些不光彩，他还是第一次偷东西，偷窃地点还是在刑警大队，想想就觉得好心累：“机缘巧合。”他不欲多说。
看着丁锋顶着黝黑的脸，搭配着红的滴血的耳朵，曲小水也体贴的不再追问。
说是猛虎嗅蔷薇有些不恰当，但是你能想象一个一米八几的国字脸肌肉猛男红着脸的样子吗？简直有些辣眼睛。
“洪国良对不同的犯罪嫌疑人进行信息交易时，声称自己是队里不同的队员，所以寇临不是第一个被他套用身份的人。”蒋越看到了资料的最后几页。
“对，他联系不同的犯罪嫌疑人时，冒充的是不同的人。”连丁锋的名字他也用过。
“你打算怎么办？”曲小水问道。
“当然不能留着这个警队里的毒瘤。”丁锋不准备养虎为患，也不准备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这样的事，能做第一次，就会有接下来的无数次。
他已经不信任洪国良了。
信任有时候很容易，但重拾信任真的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