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并没有得到正面回答。
沈枝鸢挽着他的手稍紧了紧，片刻后才转移话题答道：“夜斯年给你那么多易容丹，你出城后不跟他集合，是不是不太好。”
姜肆挑眉。
随即扭头瞥她的侧颜，答道：“不会不好，我和他的‘目的’都只是为了救下你。至于其它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附加条件。”
他又笑着补：“他让我来救、就该想到我不会老实，所以这都是他夜斯年咎由自取。”
姜肆的面容上多是嘲讽。
沈枝鸢叹气轻扯他的衣袖，小声提醒道：“姜肆，这么说不好。”
姜肆反倒笑起来：“我知道，但我其实对其它人都挺和善的，现在也会好好和别人说话。”他补，“我这么说夜斯年的原因你也知道，枝枝，占有欲这个东西改不了。”
“而且——”
他说着又刻意停顿，在瞧见她面容并无厌烦之色时，继续道：“我想枝枝应该也不会想跟夜斯年碰面。”
沈枝鸢抬头对上他的视线。
好奇询问：“怎么说。”
姜肆咧嘴笑起来：“很好猜。”他说完这话就没有要说下去的打算，但二人心里都心知肚明。
沈枝鸢如果还有要走的心思。
就不会再给自己设置‘障碍’。
于是话题、再次转到先前：“不过现在该回答我刚刚的话了。”姜肆好笑地接回，“沈枝鸢，我说我想和你‘私奔’是认真的，你呢，你怎么想。”
“……”
这好像都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
沈枝鸢抿唇思索几秒，很敷衍地应付道：“再说。”她又试探，“如果我说我不愿意——”
话语的尾调被延长。
她连话都未说完，姜肆便弯眼打断道：“枝枝，不愿意也没关系，我可以陪着你去到处玩。‘暗龙堂’的事情太复杂了，我之前就说过，我可以为你复仇。”
他不想她再去涉险。他松手过很多次、也支持过很多次，但每次的结果都足够令他疯。
姜肆抿唇道：“所以很抱歉。”他这次不想再让她陷入危险，他承受不了没有她的痛苦。
沈枝鸢撇头嘲讽笑：“所以你问我愿不愿意毫无意义，到头来，结果不都不由我选。”
“……”姜肆有些拘谨地扯扯她衣角：“别生气枝枝，等到暗龙堂被剿灭后，你可以自由选择去留。我跟司谕那家伙不一样，我不会强迫你。”
他的声音听着很小心。
沈枝鸢深深地望他眼，最后没再选择继续聊这个话题。她疲惫道：“我知道了，我们先去落脚点。”
姜肆点头应了声‘好’。
-
流民的落脚点极为朴素破烂。
姜肆拿出些银子买了间能住人的屋子。他将留‘沈枝鸢’在屋外、自己则是拿着扫帚进去打扫。
有路过或住在附近的人瞧见。
纷纷夸赞‘姜肆’勤劳能干、又极为八卦地询问起这二人的关系。
沈枝鸢说起这个还有点儿结巴。
言语极为不自然：“他是我——”
虽然二人已经打算扮成夫妻。
但这对沈枝鸢来说、到底是有些难说出口。
幸好姜肆拿着扫帚从屋里走出，及时接话道：“我是她丈夫。”他眼睛弯起、整个人笑得甜丝丝的。
路人接道：“我还以为你们二人是兄妹关系。”他感慨，“长得年轻，还长得像。”
姜肆变化的相貌是根据沈枝鸢变化而来，这也算是他的一点儿小巧思。
听见过路人这么说，他心情当下就变得复杂，只不过脸上依旧挂着抹懒洋洋的笑：“好姐姐、长得像不一定是兄妹，也可能是夫妻相。”
沈枝鸢怪异地看他，神色复杂。
姜肆反看回去，用小拇指勾了勾她的手心。
等路人走后。
他邀功道：“枝枝，要不是我接上话，他们定会怀疑我们身份。”
“……”沈枝鸢盯着他说：“你脸皮真厚。”
姜肆挑眉：“还好。”他将扫帚拿到院落外询问，“晚饭想吃什么。”
沈枝鸢惊讶：“你会做饭。”
姜肆挽起衣袖、凑近她，有些调侃地开口道：“为你学的。”
“……”
沈枝鸢拧了下他的小臂。
姜肆装出疼得模样轻‘嘶’了声。
见沈枝鸢轻蹙眉，他笑出声，用手刮了下她的鼻子道：“我去做饭，不逗你了。”
虽说是逗，但他这技艺也确实是为了她学的。毕竟都要‘私奔’了，若是没有点技艺，那该如何带她走。
又该如何照顾好她。
所以此话不假。
他的技艺确实是为了‘沈枝鸢’学的。当然、没有被迫，毕竟能为她做饭是件很幸福的事。
就像此时此刻。
他恍然有种他们已经私奔的错觉。
将菜做好端上桌。
姜肆放下衣袖、手心撑着脑袋、眼里颇有些激动地说道：“你尝尝看，尝尝我手艺如何，若是哪里不好，我日后还可以改进。”
沈枝鸢尝了口评价道：“尚可。”
姜肆笑出声：“尚可就行，能得到你这还算不错的评价，说明我做的还不错。”他说着，嘴里又有意无意地开始说，“枝枝、你觉得这种状态如何。”
沈枝鸢摸不清他想说什么。
只边吃边迟疑开口：“还行，还挺不错的。”
姜肆虎牙抵着唇瓣：“我也觉得现在这样很不错。”他夹了口菜、往邬蓝的碗里放，“所以如果你想要过这样的生活，我们就可以一直过下去。”
“……”
他的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
沈枝鸢放下筷子，抿唇盯着他、盯了许久许久，久到姜肆开始不自在，才开口道：“阿肆。”
“…嗯？！”
姜肆被这久违的称呼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后，里面问：“是有什么事？”
沈枝鸢开口：“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两个一起过年那次。”
“记得。”姜肆回答。
沈枝鸢又道：“那你记不记得自己当时取得愿望。”
姜肆：“……”
气氛骤然严肃。
姜肆也放下筷子回应：“记得。”
沈枝鸢：“那你说说，你当时的愿望是什么。”
“……”
姜肆说不出话来。
他记得和沈枝鸢相处的每个瞬间。
所以他也记得自己当时的愿望。
——他希望她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