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神经病不能生孩子
柳繁星到医院的时候，是正中午。
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像是脱水了似的，每一脚都有些软趴趴的。
仿佛下一秒就会摔倒。
负责人把她带到母亲的遗体前面，她连揭开那层白布的勇气都没有。
疗养院的医生对她说，是她这两个月一直都没有去看她妈妈，她妈妈很想她。
今天是周五，又是柳繁星的生日，本来柳繁星应该去疗养院的。
但是她妈妈有些耐不下性子，偷偷一个人跑了出来，想要出来找她。
结果在拦车的时候，被一辆疾驰的车子直接撞倒，没送到医院，人就断了气。
母亲无视了她一辈子，最后却死在了找她的路上。
这种怪异的死亡像是在惩罚柳繁星似的，让她一辈子都无法再因为这件事释怀。
“我不是生气了，我就是……就是最近很累，很难受，我不知道怎么见你……”柳繁星一把掀开了白布，看着母亲已经不成样子的遗体，浑身都在不停地颤抖着。
连解决母亲车祸的麻烦事，又解决母亲的后事，一共用了一周的时间。
期间，有人把孙小果讹钱的事情完整地发在网上，还了她清白，但是该骂她的人还在不停地谩骂着。
不过这些谩骂也没有持续多久，他们的注意力很快就又被新的事情所吸引。
陈东知道了她把股份给卖掉了，来找过她，但是知道了她母亲的事情后又不忍心对她说重话，最后也只说了一句“节哀”。
柳繁星忽然发现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情其实对错因果都没有那么重要，人总是会被各种各样的因素所围绕着。
她摸不透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以至于她这个人和整个世界都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半夜，她一点儿也睡不着，心里空的难受。
不知道是怎么额想的，手指不听话地给按出一串熟悉的手机号码，拨打出去。
对方的手机依旧显示在通话中。
她闭上眼睛，眼泪却根本控制不住地往外涌。
明明努力了那么长时间，连个体面点儿的结束都不给她。
她挂断电话，又给沈行打电话。
电话倒是接的很快，不过传来的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沈先生在洗澡，如果您有急事的话，我可以让他等下回您。”女人的声音娇滴滴的。
柳繁星看了一眼时间，半夜十二点。
“没什么大事，我明天……”再打吧。
“沈先生？您出来了？”
柳繁星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被女人打断。
女人大概是扑进了沈行的怀里，发出暧昧的声音。
把女人戏弄了个够，沈行才问：“谁的电话？”
“李若。”
“……”
这个名字一出，电话两边的人都沉默了。
柳繁星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不让自己显得那么可笑。
沈行也顿时紧张起来，把女人推出自己的怀抱，拿起手机，叫道：“柳繁星？”
她很少主动给他打电话，他也根本就没往柳繁星那边想，没有想到……
“嗯。”柳繁星应了一声，沈行知道她是谁，就足够了。
她说出自己的目的，“我妈去世了，我要把我妈的骨灰带回老家，所以最近要回老家一趟。”
对方沉默了一瞬，问出一个牛马不相关的问题，“顾琛怎么说？”
柳繁星却明白，他问的是顾琛对她母亲死亡的看法、做法。
沈行倒是时刻谨记着，他们能合约在一起，就是因为要报复顾琛。
“他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柳繁星如实回答。
她抬头望着天花板，黑嘟嘟得，什么都看不到。
“我知道了。”沈行应了一声，又问：“要我去送你吗？”
“不用了，我明天早上的火车，有点儿急。”柳繁星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绝。
沈行也没有客套，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句：“我明天早上有会。”
所以，他不能去送她只是因为工作上的原因，而不是因为任何人，任何事。
“嗯，好。”柳繁星好说话极了，仿佛没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
也或许听出来了，但并不在乎其中真假。
这反而让沈行有些不爽。
他皱了皱眉头，“你没有其他的事情想要问我吗？”
哪怕是关于刚刚接电话那个女人的一点儿。
可惜柳繁星一如既往地不解风情。
她对他说：“早些睡觉，做个好梦。”
不等她说完，沈行就愤愤地挂断了电话。
柳繁星看着手机，无声地叹息。
倒不是因为沈行和别的女人。她对沈行没有任何感情，他们本来就是合约关系，所以沈行哪怕是每天换一个，那对她来说也是无关紧要的。
她只是忍不住有些迷茫。
有人把她当成李若，有人把她当做柳悦。
而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做柳繁星？
……
顾琛因为疯狂工作，再一次地把自己送进医院。
说来也巧，顾媛正好去顾琛的公司谈工作，结果聊着聊着，顾琛一米九的大个子就直接倒在了地上。
让医生检查了一遍，也只是说饮食不规律，平时也休息不好。
不是什么大病，但是会猝死，要顾琛的人命。
“你真就不怕你有一天真的会醒不过来？”顾媛给顾琛倒了杯水。
顾琛喝了一口，就放下了杯子。
但并没有说话。
他的面色苍白，嘴唇干裂，整个人都显得无精打采。
从小到大，她很少看见自己弟弟有如此病弱的时候。
她想了想，又换了一个顾琛感兴趣的话题，“你知道柳繁星前段时间找我了吗？”
说着的时候，顾媛悄悄打量了顾琛一眼。
顾琛虽然还是没有说话，但是停顿的视线出卖了他的心思。
“你说，她放着你不找，来求我做什么？”顾媛明知故问。
顾琛皱起眉头，哑着嗓子，道：“我不想听到她的任何事情。”
顾媛听到这话就直想乐。
有些人嘴上说着不想听，耳朵却在听到“柳繁星”三个字的时候都快要支棱起来了。
“为什么？你不是一秒钟没有她都不行吗？”她故意打趣。
从小到大，能看到顾琛这种样子的机会是真不多见。
“因为不管我做什么，她都只会把我的真心扔在地上践踏！”顾琛有些恼怒。
或许是因为顾媛是自己的姐姐，知道她不会嘲笑自己，顾琛一股脑地把柳繁星的过分悉数讲了出来。
从她迎合沈行的暴力，到打掉他非常期待的孩子。
顾琛咬牙，“她怎么能一声不吭就把孩子扼杀，我甚至不知道孩子曾经来过这个世界上！”
每每想到这里，顾琛就心痛难忍。
他始终想不明白，自己对于柳繁星来说，到底算什么。
顾媛却并不赞同他的意思，“她就算告诉你了，能怎么办？”
“难道她还有第二种选择吗？”顾媛难得替柳繁星说好话。
她有时候看热闹不嫌事大，更多的时候都是在顾琛的面前说一些要“拆散”他和柳繁星的话，故意让顾琛为难。
但是这件事上，她却无法站在顾琛这边。
“我在意的不是她打掉孩子，我在意的是她的态度。”顾琛辩解，“我为她想了那么多，她为什么就不能在做一件事情之前考虑考虑我呢？”
顾琛脸上有些痛苦，顾媛也跟着拧眉。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敢把康康是我孩子的事情告诉家里吗？”顾媛换了个说法。
顾琛不明所以，不懂顾媛为什么说到她自己的身上。
“一方面，是害怕爷爷对康康下手，把康康也给养成一个冷冰冰的机器。”顾媛抿唇。
一字一顿，“还有一点儿，神经病不能生孩子。”
不是因为怕遗传疾病，而是怕母体无法承受。
“生一个孩子会有很多意外，产前焦虑，产后抑郁……这些都不是一个精神病患者可以承受的。”顾媛撇撇嘴，“你确实替柳繁星想了很多，想别人对她的看法，想她以后如何体面的和周边人共处……”
“但是，你真的考虑过柳繁星本人的情况吗？”她这样问顾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