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裴的车上。
牛大叔夹在梁裴还有莫歆中间。
见两人直勾勾的看着他，牛大叔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不知道两人想干嘛。
“梁小姐，怎么…我说错什么了吗？”
梁裴摇头，“没有没有，牛大叔，是谁告诉你的？谁让你去那个地方割草的。”
“枯井那块荒地，离你们牛场可不近呢，挺远的。”
梁裴被困的那个地方，原来是个小村庄，小村庄挨着山，村里人没什么赚钱的手段，基本上都是靠山吃山。
山上的树木被砍伐严重，后来大雨，没有了树木的保护，引发了泥石流滑坡。
为了安全起见，整个小村庄集体搬迁。
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
现在，小村当初的样貌已不复存在，基本上已经被大自然侵蚀殆尽。
如果不是那里曾经有人生活过的痕迹，怎么会有一口枯井呢？
枯井与牛大叔工作的牛场之间的距离，梁裴没有往返过。
但是两者之间的距离，估摸着有将近二十公里。
在城市里，二十公里的路其实不算远，开车十几分钟。
就算骑个电瓶车，也不过只需花费一个多小时。
但是在这种荒郊野岭，二十公里，可谓很远了。
即便那儿的草很茂盛，牛大叔也没这个必要舍近求远。
因为一来一回，距离太远了，耗费的汽油跟时间，价值超过那车草。
根本不值得。
牛大叔虽然有些疑惑，但是还是如实说道：“这件事，说来话长，换作平常，我绝对不会跑那么远去割草的，太远了。”
牛大叔看着梁裴，意味深长道：“梁小姐，也许是你命不该绝，冥冥之中，仿佛是有一根线在牵引着我找到你。”
梁裴这么一听，眼睛瞬间亮了。
她忙急着追问道：“那牛大叔，为什么那天你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割草呢？”
梁裴才不信什么命不命运，她更相信是一只无形的手，在推动着一切。
莫歆见牛大叔额头有汗，给牛大叔拧了一瓶饮料。
梁裴将空调调低了点。
牛大叔接过饮料，道了一声谢，他喝了一口，开始缓缓道：“那天是五月十八号，我记得很清楚。”
“十八号前几天，好像是十五号，我在附近割草。”
“你们也知道，我们这个养殖场很多头牛，我们给牛喂的主食其实并不是草料，主食还是牛饲料，但是老板为了节省成本，再加上这四处都是野草的天然优势，我们平常也会外出割草，将割回来的草放进粉碎机里，跟牛饲料混在一起，可以大大节约成本。”
牛大叔指了指车窗外，“你们看我们这附近，光秃秃的，已经没什么草了吧！”
两人往窗外看去，确实，都割得秃了。
跟足球场的草坪一样。
牛大叔道：“周边的野草，我们自然是首先考虑的，割完之后，就去更远一点的地方找草。”
“近一点的割完了，再去更远一点的地方。”
“但是通常，我们不会去超过十公里的地方，因为没必要，十公里以内的草，就够我们牛场用的了。”
“十五号那天，我记得我在东边距离我们养殖场大概七八公里的一个山脚下割草。”
“那时候，好像是中午吧，我割完了一车草，开车往回走。”
“才走了没多远，忽然有一个人叫住了我，那个人戴着棒球帽，穿着长袖，拄着一根烂木条。”
“我将车停了下来，他一路踉踉跄跄跑过来，他问我，能不能载他一程。”
莫歆问道：“这个人，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
牛大叔想也没想，直接摇头道：“不记得了，可能是怕太阳晒吧，他全身包裹的很严实，脸上也用毛巾裹住，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
“我说我要去南边，我是养殖场的，可能不一定顺路。”
“他说，那巧了，他也要去南边，还问我养殖场是养牛的那个养殖场吗？他说他路过的时候，见过那个养殖场。”
“既然顺路，我也没理由拒绝他，就让他上车了。”
“上车了，因为无聊嘛，我们就闲聊啊。”
“他说他是一个风水师，经常出没于深山野里，早上，他才爬了两座山下来，太阳比较大，他觉得挺累的，下山之后，他本来想找个有阴凉的树底休息休息，见到有车路过，他也不休息了，便叫住了我，想着搭个顺风车。”
“风水师我见过不少，很多确实是像他一样，风雨无阻，到处找风水宝地，就是他这副模样。”
“他问我车上这些草，是不是给养殖场的牛吃的，我说是，随后他又问了我一些养殖场的经营情况，我都跟他说了。”
“到了养殖场之后，他掏出钱想给我钱，但是被我拒绝了。”
“见我坚决不肯收钱，他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最后走之前，他告诉我，他以前小时候，也在家放过牛，再往东走十公里左右，有一个破败的小村，村里的地长了很多牛甘蔗，他不久前去找风水宝地的时候路过那里，他还以为是人吃的甘蔗，结果走近一看，是牛吃的甘蔗。”
“牛挺喜欢吃牛甘蔗的。”
“如果他有时间的话，可以去那个看看，因为他觉得我车上那些草，跟那些牛甘蔗比起来，根本没法比。”
“我说有时间，我去看看。”
“随后他就走了。”
莫歆皱眉，“然后过了两三天，你就去那个老村了？”
牛大叔摇了摇头，“去个屁啊，牛甘蔗其实也是草，只不过是一种长得比较像甘蔗的草而已，相比草，牛会更喜欢吃牛甘蔗，因为牛甘蔗汁水多，而且比较大棵，有嚼劲，一棵牛甘蔗，可是能顶好多草的。”
“如果是我自家的牛，我或许会去砍一些回来，但是养殖场不是我家的啊，我只是个打工的，我管它吃什么更好吃什么更坏？只要有得吃就行了，我又何必花费一倍的力气，去更远的地方割草呢？”
“梁小姐，说这些话，不怕你笑话，我也不把你当外人，我没什么上进心的人，心里就这么想。”
梁裴笑道：“牛大叔别多想，是我我也这么干，毕竟平常你们工作就已经那么累了，工资还那么低，你也不用觉得这种行为是偷懒，你已经做好了你本职的工作，这就够了。”
莫歆性子比梁裴还急，“那牛大叔，为什么三天之后，你还是去了那个老村呢？”
牛大叔笑得很和蔼，“要不然怎么说梁小姐命不该绝呢？”
“那天回来之后，我也没把那个风水师的话当回事，因为我并不打算去砍牛甘蔗。”
“很快，我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直到三天之后，那天，我早早就出门了，天还没完全亮呢，刚出门没一会，便听到了一个声音叫住我。”
莫歆忽然打断了牛大叔，“大叔，平常你出门都那么早吗？天没亮，那得是多早啊？”
牛大叔道：“也不是很早，大概六点这样吧，也只有夏天我才会出门那么早，要是冬天，肯定起不来的，因为夏天天气热啊，早上天气凉快，好干活，我们每天有规定，一天要割一车草，割这一车草，没有什么时间限制，所以一般我都是夏天早上早早出门，割到中午，太阳大了就回来，要是冬天，就到中午再出门，因为中午暖和。”
莫歆“哦”了一声。
牛大叔继续道：“那个声音，有些熟悉，但是更多的是陌生，我这个人记忆还行，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个人的声音。”
“我循着声音找去，便见着一个全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的人拄着一根烂木头拐杖，一边招手一边朝我走来。”
梁裴惊呼，“不会那么巧吧？那个人，是那个风水师？”
牛大叔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他。”
莫歆忍不住好奇又问道：“大早上的，哪里有什么太阳？他为什么还要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
牛大叔道：“他脸上倒是没有捂毛巾，他待了一个口罩。”
莫歆不可思议道：“什么情况？大早上戴口罩？他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牛大叔摇头，“不是，他说他感冒了，害怕传染给我，所以戴了口罩。”
莫歆问道：“他真的感冒了？”
牛大叔想了会，似乎自己也不是很确定，“好像感冒了吧，我听他说话，有很重的鼻音，时不时还吸鼻子，应该就是感冒了，可能不严重。”
梁裴问道：“他想干什么？”
牛大叔道：“他想我拉他一程，因为也算认识了嘛，正好我也要去割草，就让他上车了。”
“上车之后，他掏了钱给我，想让我帮他一个忙。”
莫歆跟粱裴又对视了一眼。
两人异口同声道：“他给你钱？想让你帮忙？帮什么忙？”
基本是下意识的，两人都想到一块去了。
那个风水师，想让牛大叔做什么？
基本上可以肯定的是，风水师在十八号早上出现在养殖场，跟牛大叔两小时之后出现在老村的枯井旁，有直接的联系。
莫不是风水师给钱，让牛大叔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