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蓉“嗯”了一声。
粱裴接着就出去了。
不一会儿，她便再听到了开门声。
粱裴的声音很大声的传来，“燕警官，你等我一会，我拿个东西。”
粱裴走到梳妆台，翻找了什么。
她出门的时候，顺便踢了一下床柱。
再然后，是粱裴踩着高跟鞋撞击地板的“踢踏”声。
门重新关上了。
又等了一会，没再听到有什么动静，纪蓉慢慢从床底爬出来。
她趴在床底，趴一会还不觉得有什么，趴久了，感觉相当难受。
地板很冰，她可能体寒？虽然夏天趴在地板上很舒服，但是时间久了，她有点扛不住，觉得有点冷。
她刚刚都想爬出来拿一张床垫下来，垫在下面的。
但是又害怕在门外的燕文君听到动静。
从床底出来之后，纪蓉也不敢发出太大声响。
虽然粱裴很大可能已经跟燕文君出门了。
但是她还是有些担心。
就算燕文君是警察，她也不敢再相信他，她不想再回到心理诊所的病床上。
她脱了鞋子，蹑手蹑脚走到门后，轻轻拉开一条缝，从门缝往外看去，没见到人。
她侧耳倾听，也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她胆子大了一些，将门缝开大了一些。
依旧没有看到有人的身影。
她长出了一口气，看来粱裴真的跟燕文君出去了。
她从粱裴的卧室出来，在客厅走了一圈，终于确认没人了。
她把自己摔进沙发里。
粱裴家的沙发很柔软很舒服。
想想在心理诊所还有那种很廉价的旅馆，睡的都是什么床啊，硬邦邦的，就好像是钢铁做的一样。
躺在柔软的沙发上，纪蓉觉得好不舒服。
她弹跳起来，从果盘里拿了一个苹果，再躺回去，在沙发上边躺边啃。
粱裴跟燕文君都聊了什么呢？
粱裴家的隔音效果相当好，她躺在床底下，什么也听不到。
她甚至把头从床底伸出来，但是依旧什么也听不到。
他们聊了挺久的。
她狠狠咬了一口苹果，这个燕文君，尽坏她好事。
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纪蓉要准备问粱裴她的身份的时候，燕文君来了。
她酝酿了那么久，就是为了取得粱裴的信任，就是为了最后一个问题。
结果？
她越想越气，以后，她都不想再见到燕文君。
吃完苹果，可能是比较累额原因，也有可能是因为是粱裴家的沙发，实在是太舒服了。
躺在上面，纪蓉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粱裴已经回来了，她换了一套衣服，下半身是一条百褶裙，上半身是一条白色衬衫，短袜配运动鞋，扎着马尾，看起来非常青春靓丽。
她拿了一条毯子来跟纪蓉盖。
纪蓉睡眠质量浅，在她把毯子盖到自己心口处的时候，瞬间就醒了。
纪蓉揉了揉眼睛，“我睡着了…”
粱裴温柔道：“你可能太累了，没事，你先睡一会吧。”
纪蓉却坐了起来，粱裴回来，她哪里还有什么睡意？
“不睡了，不好意思，我在沙发上躺了一会，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毕竟在别人家，是不是太随便了？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粱裴笑道：“这有什么，困了就睡嘛。”
纪蓉连忙抓住粱裴的手，一脸认真，“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千万不要觉得奇怪，还有，我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
粱裴被纪蓉抓疼了，脸上露出了一丝痛苦的神色，不过她也没有指出来，强忍着疼痛，“你问吧。”
纪蓉直视粱裴的眼睛，她想起一句话，人可能会说谎，但是眼神不会。
所以，纪蓉紧紧盯着粱裴的眼睛，注意她的眼神变化。
“我是谁？”
四目相对，粱裴没有躲避纪蓉投过来的目光。
她摇了摇头，根本没有丝毫的犹豫，很平淡道：“你是谁，其实我也不知道。”
粱裴跟燕文君承诺过，如果照片上的女人来找她，如果她问她，她是谁，就回答她，她是纪蓉。
但是粱裴没有履行诺言，在她听到眼前这个人可能是洗清她父亲嫌疑的关键人之后，她就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燕文君要她相信他，但是她并不太相信他。
求人不如求己，靠人不如靠己。
粱裴决定靠自己洗清她父亲的嫌疑。
所以她并不打算履行对燕文君的承诺。
她不会跟眼前这个人说她叫纪蓉，也不会通知燕文君。
她自己又不傻，眼前这个人为什么问这种问题？当然不是玩你问我猜的游戏。
能无比认真问出这种问题的人，只有一种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是谁。
这是粱裴的优势，她要好好利用这个优势，利用她，帮她证明她父亲的清白。
一开始，眼前这个鹅蛋脸来找她的时候，她听她说了那么多她不知道的事，她以为，她是带着其他目的性而来的。
却怎么也没想到，掌握那么多密室杀人案信息的人，居然是一个自己是谁都弄不清的人。
也多亏了燕文君。
要不是燕文君，她甚至都不知道，眼前这个人，竟是破获密室杀人案真相的关键人物。
眼前的人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这说明她的记忆出现了某种程度的缺失。
那么有一些事，还不是粱裴说了算。
因为她自己记忆出现了缺失，她也无法分辨真假。
就像一张白纸一样，上面什么也没有，你想填什么，那就填什么！
粱裴不但不告诉她真相，甚至还想要把她留在身边。
直到洗清她父亲的嫌疑，还他一个清白的名声。
纪蓉眉头紧皱，“我是谁你怎么会不知道？”
粱裴无奈道：“你是谁，我真的不知道，因为你也没跟我说过你是谁，这才是我们第三次见面！”
纪蓉分辨不出粱裴说的话的真假。
只见过三次面？她来找她，没有亮自己的身份？
纪蓉还是有点不相信，她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直接问道：“那你说一说我来找你的前两次，都说了什么？我们不认识，我来找你，你就不怀疑我的身份吗？”
想起今早无意碰见粱裴的画面，粱裴第一时间就是要把她拒之门外。
所以这个鹅蛋脸前两次来找粱裴，最终以不欢收场。
纪蓉不知道鹅蛋脸前两次来找粱裴都说了什么，但是她可以根据粱裴说的推论，粱裴是否说谎。
粱裴叹了一口气，“第一次你来找我，我问了你是谁，但是你并没有说，你找我，是想了解密室杀人案的细节，但是因为那时候距离密室杀人案才没过多久，我身体也才刚刚恢复，心情也不太好，而且我并不认为我父亲就是密室杀人案的真凶，你非要说他是凶手，最后我们不欢而散。”
“你第二次来找我，是想找我了解有关纪蓉的事，因为也算第二次见面了，而且上一次我们的谈话，并不愉快，所以我也没有问你到底是谁，你也没有介绍你是谁。”
“我当时想，既然你知道密室杀人案，那么多多少少跟警方有些关联，所以虽然不知道你的真正身份，但是心里也有个大概，你可能是警方的人。”
“我跟纪蓉不熟，只见过一面而已，但是还是把我知道的有关纪蓉的事，都告诉了你。”
“结果跟你说完之后，你跟我说纪蓉的情况，说纪蓉现在还躺在医院的重症病房，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怎么怎么样，问我知道有多惨之类的。”
“其实就是想让我交代更多有关我父亲的事，说到底，还不是在间接映射他是凶手。”
“我听出了你的话外之意，很不爽，后面也不想再跟你说话了。”
“前两次见面，我们都以不欢告终。”
“那次之后，你再也没有来找过我，直到今天。”
“虽然都是一年前的事了，但是我还记得很清楚！”
纪蓉一直盯着粱裴的眼睛看，她的眼神，很平静。
她看不到一丝慌乱以及躲闪。
因为粱裴说的，确实是真的。
鹅蛋脸来找她的那两次，确实没有跟她表明身份。
只是因为觉得她知道密室杀人案那么多细节，所以认定她是警方的人，所以才会配合她。
燕文君拿出鹅蛋脸的照片给粱裴看，问她照片上那个人是谁。
她说她不知道，她也没有说谎。
她真的不知道她姓甚名啥，不知道她是干什么的。
纪蓉眼里透着失望，就差临门一脚了，结果粱裴说她不知道！
粱裴笑着问道：“为什么问我这么一个问题？你是谁？你自己不应该最清楚的吗？”
自己是谁，当然是自己最清楚。
但是纪蓉怎么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她挑了挑眉，想起自己做过的那个梦，梦里，莫歆作为警方的心理顾问，曾参与帮助过警方破案。
刚刚粱裴也提起了，她知道密室杀人案，密室杀人案因为太过于残忍，为了防止有人效仿，所以并没有刊发新闻。
密室杀人案刚刚结束不久，这个鹅蛋脸就知道了密室杀人案。
所以粱裴猜测她可能是与警方有关的人。
为什么不认为她是警方的人？
如果是警方的人，那么上门来找粱裴了解情况，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就亮明身份。
但是鹅蛋脸没有亮明身份。
她又知道这么私密的事。
再结合她那个真实的梦。
鹅蛋脸，或许就是莫歆。
莫歆是心理医生，心理诊所的老板，警方的心理顾问？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
她的脑海里，有两个人的记忆。
纪蓉已经死了，她不是纪蓉。
难道她是莫歆？
看着粱裴似笑非笑的脸，她也笑了，“傻瓜，我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是谁？我是莫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