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蓉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
进屋之后，也不等熊欣欣打招呼，她径直往沙发上走去，一屁股坐下，还把脚搭在了茶几上，敲起了二郎腿。
反观熊欣欣，这明明是她家，她跟在纪蓉身后畏畏缩缩的，倒好像是客人。
“怎么了？欣欣，你生病了？”
看到熊欣欣一副没精气神的样子，纪蓉出声询问。
莫歆的记忆里，她跟这个熊欣欣可是相当的熟悉的，不是姐妹，但是却胜似姐妹。
但是此时的熊欣欣，却好像是吃错了药一样，看纪蓉的眼神，躲躲闪闪不说。
她手上不时捏着身上的睡衣，这是紧张的表现。
这更加确定了纪蓉此行的重要性。
她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份，眼前的熊欣欣这幅反应，肯定知道什么。
纪蓉心里也开始暗暗盘算，千万不可以冒冒失失的问她，她是谁。
她得问一些有几乎含量的话，从她身上套出一些话。
熊欣欣干笑了一声，“没…没有。”
纪蓉“哦”了一声，“我看你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以为你身体不舒服呢，坐啊，傻站着干嘛？”
熊欣欣乖乖坐在纪蓉面前。
模样很是拘谨。
跟纪蓉在梦里见到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莫歆的记忆里，她才是害怕熊欣欣的那一个。
纪蓉的说话方式，跟莫歆差不多。
熊欣欣好像很害怕自己，肯定不是因为纪蓉的说话方式，肯定是别的原因。
至于是什么原因，纪蓉怀疑跟她的真实身份有关。
坐下来之后，熊欣欣也不说话，她双腿夹紧，非常拘谨。
纪蓉双手搓了搓脸，抓狂道：“喂，来者是客，你就这么对待你的客人？好歹给我倒杯水吧。”
熊欣欣“哦”了一声，像个机器人你一样，身躯非常僵硬。
“好的好的，我去给你倒水。”
纪蓉心里有十万个为什么，但是偏偏不能把所有的问题都抛出来。
“水来了水来了。”
熊欣欣打了满满一杯矿泉水，放到纪蓉面前。
纪蓉端起来喝了一口，一边端量熊欣欣。
“欣欣，你状态不对啊。”
熊欣欣秀眉微蹙，“状态不对？有吗？我很好啊。”
纪蓉放下杯子，双手环胸，靠在沙发上，一脸惬意。
“你还记得前段时间龙泉小区的那个失踪案吗？”
“啊？”
熊欣欣愣住了。
纪蓉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提起那件事，大概是她能想起来的，跟熊欣欣拥有唯一相同的记忆？
她觉得有必要聊一些熊欣欣也知道的事。
熊欣欣不主动，只能她主动。
纪蓉接下去道：“就是借助邻居晚上放在门口的垃圾袋抛尸的那起失踪案，后来警方在垃圾集中场找到了死者的残骸，周剑后来怎么了，你知道吗？”
“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是你缠着我，非要问我的，最后知道真相之后，你连隔夜饭都吐出来了，在路边吐得可惨了。”
那个关于莫歆记忆的梦，还没做完纪蓉就醒了。
后续怎么样，她其实并不知道。
但是她觉得跟她推论的，想必八九不离十。
只要找到了尸块，差不多就可以结案了。
垃圾袋上，骨头上，甚至是他戴的一次性手套，不管他怎么清理，都不可避免地会留下他的指纹。
熊欣欣眼神闪躲地看着纪蓉，“周剑最后认罪了，杀人偿命，他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已经被毙了。”
熊欣欣看向纪蓉的眼神，充满了疑惑，“是，那件案子我因为好奇，去了解了，最后被凶手残忍的抛尸手法恶心吐了，不过你后半句话，我怎么有点听不懂？你说我缠着你？我什么时候缠过你，问过你这个案件？”
纪蓉心跳明显加速了，不过她脸上还是尽量保持着波澜不惊。
“哪次？那次在我家，你忘了吗？你去找我，我们晚上准备去吃跳跳蛙，你心血来潮，还想帮我修建阳台上的鲜花盆栽来着，最后发现那盆栽是塑料制成的，你还郁闷了好一会。”
“然后你知道我在协助警方调查龙泉小区一起女性失踪案，就非要缠着问我，门都不想出了，最后你点的外卖，还记不记得？”
“吃完之后，叫你帮忙丢个垃圾你都不愿意丢。”
熊欣欣更加诧异，“我没去过你家啊，你是不是记错了…”
纪蓉深呼吸了一口气，紧紧盯着熊欣欣看，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一丝异样来。
但是熊欣欣疑惑的模样，根本不像是装出来的。
纪蓉没辙了，她瞪大眼睛，期期艾艾问道：“你…你难道不认识我了？”
熊欣欣点了点头，“我认识你啊，我要不认识你，干嘛让你进我家？我才不傻咧。”
纪蓉凌乱了，她已经问得很小心了，来找熊欣欣，完全是一个意外。
如果不是她做梦梦到了莫歆的记忆，她根本不会想着来找她。
因为她压根想不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想起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做梦。
这完全是没有任何征兆的。
但是熊欣欣的回答，却好像是提前彩排过一样。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那个梦的真实性。
可是在梦里，明明是熊欣欣在她家追着她问案件的。
她为什么要否认？
甚至否认去过莫歆家。
纪蓉深呼吸一口气，决定不拐弯抹角了，直接问道：“问你一个问题，你认识莫歆？”
熊欣欣摇头，“不认识，莫歆是谁？”
纪蓉就好像是被一闷棍敲了一下，她的大脑，已经变成了一坨浆糊。
她不认识莫歆？
莫歆的记忆，难道是假的？
她跟莫歆可是好闺蜜，好姐妹！
为什么她说自己不认识莫歆？
听到这，纪蓉几乎已经可以确定了。
不是她的记忆，也不是莫歆的记忆出了问题。
她相信她的记忆，也相信莫歆的记忆。
而是熊欣欣在说谎。
纪蓉内心平复了一些，继续问道：“你不认识莫歆，你说你认识我，那我是谁？”
熊欣欣笑了，这一笑，非常甜美，跟莫歆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你是纪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