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自我唾弃的皇帝
走到现在，他们应该在山洞走了至少半个时辰。
本以为就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忽然听见纪灵笙这句话，慕元夜一阵错愕。
——看这丫头那副信心满满的样子，他还以为这条当真是出路！
罢罢罢，也不能对一个小丫头要求太高，她已经做得够好了。
想着只能原路返回了，慕元夜担心她自责，轻声安慰：“无妨，一开始不尝试，谁也不知结果如何。”
哪知下一刻，纪灵笙理直气壮地说：“我知道啊！”
霎时，慕元夜：“？？？”
那你是故意的？你还挺骄傲啊？
“走吧，下水。”纪灵笙率先跳下了暗河，见皇帝还愣着不动，她解释道：“这前面是没路了，我们只能从水里走出去，放心，水不深，就算你不会游泳也不碍事的，这段路很短了。”
闻言，慕元夜反应过来，这丫头早就知道前面的路况。
默默地跟着跳到暗河里，虽然水位不高，但是也没过了膝盖，像在这里行走颇为艰难，纪灵笙身板又娇小，他不禁担忧她能否顺利支撑下去。
殊不知，此刻纪灵笙也在担心着皇帝的脚伤。
“圣上再坚持一刻钟，我们应该便能出去了。”
纪灵笙安抚地说。
听着她哄小孩一样的语气，慕元夜越发无言了。
朕比你还大十岁！
轮得到你个小丫头来担心朕？
到后来，纪灵笙在水流中被冲得摇摇晃晃，那水已经快到她腰了。
纪灵笙咬牙坚持着。
可忽然一个踉跄，纪灵笙身子失去了平衡，眼看就要掉入河里……
幸好！
她知道皇帝看不见，一直拉着皇帝的手！
危急关头反而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慕元夜紧紧拽着她，使她不至于狼狈地跌入河中。
意识到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慕元夜走到她身前，微微蹲下身子。
“上来。”
纪灵笙惊讶了一瞬，随后就婉拒：“您的脚有伤，不必了……”
“这样方便一些，你人矮，朕眼瞎，背着你，正好为朕指路。”
皇帝一句话就让纪灵笙无语，你小子会不会说话啊？信不信我揍你？
慕元夜心道，朕相信你敢动手。
这世上还有你不敢揍的人吗……
但他依旧坚持自己的决定，而纪灵笙翻了个白眼后，也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
她只怕皇帝的身体不够强壮，背着她在这暗河里走不远。
“朕虽然不像慕琛那般在北境征战多年，但也常年习武强身，你这小身板，朕还是背负得起。”
皇帝像是勘破了她的想法。
纪灵笙心里微微讶异。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她也不扭捏了。
在她心中，从来就不在乎所谓的“男女之别”。
在蓝星她那十二个师兄，哪个没有背过她？
她还是被从小背到大的！
可纪灵笙不在乎，不代表皇帝不在乎啊！
慕元夜活了二十多年，这还是第一次背着一个女子。
别看皇帝面上绷着，但实际上他心里紧张得怦怦直跳，连走路的动作都有些僵硬了。
若不是怕纪灵笙察觉出异样，慕元夜死命维持着从容的表象，只怕这会儿他身子都在发抖了。
慕元夜并非激动，而是不适应。
他是由太后抚养长大的——话说得好听，可太后待他实在不是一般的差，漠视也就罢了，在他年幼时，还会给他安各种各样的罪名罚他。
而且实施刑罚的都是太后身边的宫女，所以慕元夜对女人从来没有好印象，一旦和女子接触，就会下意识地害怕、抗拒，直到自己成年有了反抗的能力后，这种负面情绪就变成了反感。
所以多年来，慕元夜从未想过与哪个女子花前月下。
为此，纪太师还曾经暗暗担忧过，生怕自己的学生会变成有龙阳之好的人。
幸好，慕元夜对男人也没有奇怪的兴趣。
而或许是因为纪灵笙的身份，导致慕元夜从一开始便对这个纪家妹妹没有任何反感——毕竟纪家人对他忠肝义胆，掏心掏肺，他打从心底认可、信赖纪家人，爱屋及乌之下，便也颇为喜欢纪家妹妹。
只是，慕元夜始终牢记男女有别，除了在纪家妹妹很小的时候，曾经拉过她的小手手、抱过她之外，也没怎么与纪家妹妹有身体上的接触。
而现在，纪灵笙这具身体已然是妙龄少女，凹凸有致，在她体内的那个姑娘，更是一个来自异界的奇怪少女。
自己还曾经见过这具身体的……
越想，皇帝的脑子越乱。
纪灵笙说了好几次左拐，也没看见这傻皇帝照做，急得她一巴掌拍在皇帝后脑勺。
“喊你左拐，你听没听见呀！”
这一巴掌成功把皇帝从浮想联翩中打醒了。
慕元夜的脸上瞬间浮起一抹尴尬，幸好纪灵笙感应不到自己在想什么，否则恐怕就不是打他一巴掌那么简单了。
自认理亏的皇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老老实实地道歉：“抱歉，走神了。”
“在这种地方都能走神，您这心是真大啊！”
纪灵笙由衷地感叹！
慕元夜却觉得这是对自己的嘲讽，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真是一个畜生、禽·兽！
这种地方都能幻想人家小姑娘的胴·体·玉·肌，简直是丧心病狂！
在心底狠狠唾弃了自己一番，慕元夜才迅速收敛心神，专心赶路。
终于，就在慕元夜走得双腿都有些麻木时——暗河的水很凉，被冻得——他们看到了前方传来的亮光。
纪灵笙一阵狂喜。
“他奶奶的，可算是出来了！”
听见这话，慕元夜下意识地问：“谁奶奶？”
奶奶就是祖母的意思，这个他还是知道的，尽管皇亲贵胄从来不会唤“奶奶”。
“没谁，我这是一句感叹词。”纪灵笙极其敷衍地回答。
傻瓜皇帝！
心里忍不住又骂了一句。
听到这四个字，慕元夜已经麻木了。
就像他的双脚一样麻木。
呵呵，就知道你表面那么恭敬，都是骗朕的。
他也懒得去辩驳，纪家人为他付出那么多，就算是看在纪家妹妹这具躯壳的面子上，也不能和纪灵笙——异界的这个纪灵笙计较。
山洞的出口是藏在一处溪涧，两人出来后，都露出激动的神色。
慕元夜：总算可以不瞎了！
纪灵笙：总算可以找东西吃了！
饥肠辘辘的纪灵笙也不管皇帝，第一时间张望四周，想看看有没有可以充当食材的动物。
出了山洞，就无法驱使幽魂了，毕竟这会儿青天白日的，让幽魂出来是对魂的不负责。
除非是特殊情况，纪灵笙可以用自己的鲜血画符，有血符的保护，幽魂倒也是能白日现身的。
不过血符可比阵法要耗费精力，疯癫师父曾经一再告诫她，不能动用血符。
虽说这都穿越异界了，按理说不必再遵照疯癫师父的话，可十多年养成的习惯，依然令纪灵笙对血符有些忌惮，这也算是她压箱底的手段之一，岂能为了打猎这点小事就使用。
慕元夜原也想帮忙寻找食物，可纪灵笙十分嫌弃他——没错，他清楚看到对方眼中的嫌弃！尽管纪灵笙嘴上说是为了他好，但她的表情包括内心，都不是那么说的！
于是，慕元夜只好像一座雕塑似的坐在树底下。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纪灵笙抱着一堆野生果子回来了。
她一脸的不忿，见到皇帝立马抱怨：“这山中的动物都成了精了，我竟一个也抓不住！岂有此理，就是欺负我不会武功，也没有兵器！”
慕元夜：“……”
真好笑，你要吃它们，它们逃跑不是很正常吗？怎么能算欺负你呢？
心中虽然如此嘟囔，慕元夜依然是站起身。
方才这半个时辰，他靠调息，已经去除了身上的寒意，脚也能够再度行走了。
“野物在何处，你带我过去。”
纪灵笙惊异地看他，“圣上你会打猎？”
慕元夜摇头，纪灵笙刚要重新露出嫌弃的表情，就听他补充：“可朕会武功。”
瞬间，纪灵笙恍然大悟！
对吼，皇帝也会武功，也许今天能否吃上肉，就要看傻瓜皇帝表演了！
思及此，纪灵笙把野果子放下，赶紧来扶着皇帝，笑眯眯地说：“不愧是圣上，您的英姿在这荒山野岭之中，依旧能令灵笙……”
“你刚刚在心里骂朕了吧？”
慕元夜幽幽地望着她。
纪灵笙心中一跳，卧槽？皇帝这双眼睛太毒了吧，连她在心里偷偷骂他都能看出来？
——此时纪灵笙压根没往“读心术”这方面想。
毕竟皇帝若是有这么牛逼轰轰的技能，就不可能被太后镇压到如此地步。
再退一万步说，就算皇帝这个技能只针对她，也早该发现她的秘密了，但是皇帝貌似没有奇怪的表现。
唔，只能判定皇帝眼光毒辣了。
“哪有，灵笙为何要如此？”既然是猜的，那就打死也不能认，他又没有证据——纪灵笙坚定地想。
慕元夜收回目光，这丫头不笨，再逗下去，就该露馅了。
于是不再纠缠这个话题。
到了林中，很快两人就看到了一只野鸡。
一时间，纪灵笙脑中掠过了叫花鸡、奥尔良烤鸡、孜然烧鸡……各种鸡制作而成的美味。
她悄悄摸了摸饿得发慌的肚子，对身旁的男人耳语：“圣上，看您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