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御前对峙
大殿突然寂静无声。
半晌，当惯了圣上嘴替的薛英客气地问：“敢问王妃，圣上坐在殿中，如何会与摸鱼、划水扯上关系？”
纪灵笙：幸亏你们听不懂！
她表面保持着微笑，睁着卡姿兰大眼睛说着最瞎的话：“这是比喻圣上精益求精，为国事呕心沥血的词语。”
慕元夜静静地看着她，朕怎么就不信？
懒得拆穿她。
“薛英，去看看怎么回事，太师为何至今未进宫？”
内侍监行了礼，“喏。”
薛英出去了，大殿明面上就剩皇帝和纪灵笙两人。
慕元夜目光落在手头的奏章上面，看似随意地问：“之前听闻王妃与王爷似有不睦，太后曾向朕提及，允你二人和离，王妃如何看待此事？”
纪灵笙心底一惊，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踏实：纪府果然是抱紧了皇帝这条大腿啊！这亲事是皇帝御赐的，如今他竟然能平静地问自己，怎么看待和离这事？
要知道，她要真跟慕琛和离，丢人的可不仅是慕琛，皇帝也会很没面子的。
甚至以后皇帝再想给谁赐婚，人家恐怕还嫌晦气呢。
按下心中的浮想联翩，这回纪灵笙语气里的尊敬多了几分真心：“圣上既然问了，灵笙自然不敢欺君。若灵笙接下来的话多有冒犯，还请圣上见谅。”
慕元夜颔首，“你只管说，朕恕你无罪。”
纪灵笙的神色认真了许多。
“这门婚事一开始便是罔顾了镇北王的意愿，所以王爷对灵笙无感甚至是不喜，灵笙都能理解。”
“可当初他若真的不愿，以他战功之赫，以及圣上之重视，还有太后之宠爱，只要王爷意志坚定，总能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既然王爷选择了妥协，那么不论他当初是怎么想的，都该对自己的决定负责，然则大婚以后，王爷的所作所为令人大失所望。”
“在灵笙看来，王爷有权利不喜欢我，但我既是他明媒正娶的妻，他就无权随意打杀我，遗憾的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并不如此认为。”
“从前灵笙惦念着王爷相助之恩，以为能够嫁给王爷便是灵笙此生之幸，可至今灵笙方才明白，生命之中有许多东西远比个人的情感更珍贵……比如疼爱我的爹爹和兄长们。”
“灵笙自以为是的感恩，并不能换来王爷对灵笙多几分耐心，所以当王爷为了他所爱之人，对灵笙下死手的时候，是灵笙为自己的天真付出了代价。”
“直到那一刻，灵笙才恍然醒悟，与其将时间精力投在一个不在乎自己的男人身上，不如好好珍惜家人，灵笙若死了，爹爹和哥哥们该会多伤心啊？可王爷和他的挚爱并不会有半点悲伤，甚至不会有半点内疚。”
“想通这点后，灵笙与王爷之间便恩断义绝了。也请圣上饶恕，灵笙无法在遭人肆意羞辱践踏之后，还委曲求全地当一个贤妻，夫不仁不义，妻何以为贤？”
大概是前世在山上待久了，平时想找个人说话都难，所以纪灵笙才变成一个话痨。
如今穿越到了异世界，动不动都能发表长篇大论。
但这些话，她也是不吐不快啊！
毕竟原主死得太冤了，眼下自己又得靠着皇帝支持，才有机会从这门恶心人的亲事里脱身。
所以纪灵笙当然要不遗余力地输出自己的观点，只要能打动皇帝一点点，说不定就成了呢？
可纪灵笙却不知，在她刚开始回答皇帝问题的时候，薛英就领着两个人来到勤政殿外了。
本来薛英要推门而入的，但是被纪太师拦住了。
他斜睨了一眼旁边的镇北王，淡淡地道：“老夫倒想听听小女的想法，王爷不介意吧？”
作为话题的当事人之一，镇北王其实也想听一听这两人背后说自己什么“坏话”——准确来说，他也想知道在纪灵笙心里，到底是如何看待自己的。
所以镇北王默许了。
于是一行人就在殿外听着纪灵笙“直抒胸臆”。
只是越到后面，纪太师和镇北王的脸色都越发难看。
纪太师是一脸心疼，时不时看几眼一旁的镇北王，发出重重的冷哼。
镇北王的表情就复杂多了，但这次独独没有愤怒。
恐怕是他也知道，自己没资格生气吧！
待纪灵笙说完，纪太师深吸了一口气，对内侍监道：“薛公公，可入内向圣上通传了。”
薛英点点头，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趁着门口只有他二人，纪太师冷冷地道：“王爷，做事留一线，他日好相见，既然小女已与王爷恩断义绝，不如王爷签下和离书放小女归家，他日王爷再娶王妃，我纪府定会备上一份厚礼祝贺。”
镇北王虽然脸色不好看，但他依然摇头。
“王妃说的对，正是当日本王的妥协，才造成后来的一时之错。”
“如今本王已经醒悟，今后会善待王妃，和离之事，岳丈大人就不必再提了，镇北王府只会有一位王妃，那便是纪灵笙。”
纪太师气得额角青筋暴起，袖袍下拳头都攥紧了。
身为一个父亲，他也希望女儿获得幸福。
如今看素来自傲的镇北王说出这番话，纪太师勉强压下火气，冷哼道：“王爷这话是真是假？若是发自内心，希望王爷可以谨记今日之言！不让小女再受一丝委屈！”
“若是诓骗老夫……虽说王爷乃是皇亲贵胄，可老夫为了爱女，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绝不让王爷好过！”
镇北王不置可否。
就在这时，内侍监来请二人进殿。
纪灵笙看到慕琛竟跟着一块儿来了，真是说不出的厌烦。
这家伙怎么也来了，简直阴魂不散！
待两人向皇帝行了礼，皇帝就问出了她心里的疑惑：“镇北王也来了，不知所为何事？”
慕琛抱拳微微一笑：“回皇兄，臣弟是特意来接王妃回府的，听说皇兄将王妃请到勤政殿见太师，恰好臣弟在路上偶遇了太师，索性同太师一道过来了。”
慕元夜目光移到纪太师身上。
纪太师躬身道：“老臣的确是在进宫时意外碰见了镇北王，至于王爷要来做什么，老臣也不清楚。”
呵呵，你要是真对我女儿好，又怎么会迫不及待地准备娶侧妃？
如今这事儿都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了，所有人都在笑话他女儿！
镇北王刚刚不是说会善待他女儿吗？
趁着今日到了圣上跟前，他倒要好好问一问镇北王，这侧妃是怎么回事？
他女儿刚进王府一个月，是犯了哪条罪，所以镇北王要这么迫不及待地娶侧妃来羞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