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妤答完，霍知钦走到她身边，那个声音便不再继续了。
霍知钦盯着电梯，问道:“它在跟你说话？”
“嗯。”宋妤道，“被你吓跑了。”
“别被它蛊惑，宋妤。”
“我心里有数。”宋妤道，“你别被它蛊惑就行。”
“我么？”霍知钦打了个哈欠，“我的欲望就是好好休息，它要是能在梦里给我放个大长假也不错。”
他说的轻松，宋妤好奇地瞅他:“你没有恐惧的东西？”
霍知钦道:“暂时没有。”
居然真的有人没有惧怕的东西么？宋妤觉得神奇。
“我的欲望就是多赚钱。”她笑道，“要是它在梦里能给我很多很多钱……算了，梦醒了更难过。”
“你也没有恐惧的东西吗？”
“有啊。”宋妤道，“我怕穷，怕疼，怕死，怕热，怕冷……我害怕的东西可太多了。”
她说完，电梯门打开，霍知钦伸手挡住电梯门，等她先进去。
按了十九层，宋妤道:“你说这电梯要是掉下去，我们会摔死吗？”
“你是不是把自己想得太脆弱了？”
似乎为了挑衅霍知钦，没等他说完，电梯发出一声轻响，短暂地停顿后，笔直地朝下坠落。
数字从十二飞快往下跳动。
宋妤稳稳站着，骂了一声:“真是晦气啊。”
霍知钦勾了勾手指，快速下降的数字定格在“2”，重新往上升。
看出实力上的差距，直到电梯门打开，两人从电梯里出来，那只魇妖都没再作怪。
……
十九层客人不多，走廊里躺了两个，正在轻微地抽搐，不知道梦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面容扭曲。
宋妤只看了一眼，便跃过两人，一间间房间检查过去。
霍知钦留下来替中了梦魇的人解咒。
等他处理好十九层的人，宋妤已经转了一圈回来。
“不在这一层。”
“猜到了。凌家人都不在。”
“走吧，去楼上看看。”
和十九层相比，两人到达二十层时好似误入了某个大型舞会。
宴会厅里灯光明亮，人生喧哗，俊男美女，觥筹交错，言笑晏晏。
“这——”宋妤眨了眨眼睛，问霍知钦，“我俩是不是被魇住了？”
这里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开始蹦迪了？
霍知钦拧眉，没回话。
没有入这些人的梦境，而是直接控制了他们的身体，魇妖可以做到如此地步吗？
霍知钦没回话，宋妤在人群里看到一个熟人——凌缈，今天的寿星，宴会的主角。
她正坐在一角的沙发上，侧过脸注视着一个方向，抿唇不语。
宋妤穿过人群，走向凌缈。
舞池里随着音乐翩翩起舞的人好似看不到她一般，毫无反应。
宋妤走到凌缈面前，挡住她的视线。
对方皱眉，抬眼看她，一愣:“宋妤？”
本以为凌缈被控制了，看她这反应，宋妤也是一怔:“你还醒着？”
凌缈脸色几经变化，随即站起身，用眼神示意宋妤看向舞台中心。
那里正站着一个年轻的姑娘，低垂着脑袋，长发披肩，身子摇摇晃晃，好似打瞌睡般随时都会摔到地上。
只是每当她快要摔倒的时候，就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重新拉扯起来。
提线木偶。
宋妤脑子里冒出这个词。
“她是谁？”
“我的堂妹。”凌缈道，“凌翎。”
“是她啊。”霍知钦不知何时走到宋妤身后，看到女生后，他发出一声感慨，“做了魇妖的容器？看来五年过去，她还是没有放下。”
“放下？”没想到来一次宴会还能吃到瓜，宋妤竖起耳朵，“什么什么？”
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八卦之心，霍知钦只勾唇，不回话。
他是外人，凌家家事，凌缈在这里，他不该在主人之前开口——这点礼节他还是知晓的。
霍知钦不答，宋妤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的衣袖，无声地问道:“是什么事啊？”
“我还有个堂妹，叫凌瑜。”凌缈道，“她们是双胞胎。”
宋妤哦了一声，问道:“凌瑜呢？”
“逝去了，五年前。”凌缈道，“因为双生，她们平分了血脉里的力量，所以两人都很弱小，非常弱小，作为除妖师来说，完全不够看。”
“……”
“二婶婶因为生育伤了身体，生下这对双胞胎后没多久就去世了。二叔失去挚爱，只能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两个女儿身上。可是，她们真的太弱了，比不上我，也比不上凌星，是去参加评级考核都过不了第一关的那种弱小。”
慢慢说着过去的事，凌缈露出恍惚的神色，似是陷入了回忆。
……
那是两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呢？
她们有着宛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外貌，唯一的区别就是妹妹凌瑜眼角有一颗小小的泪痣，给她增添了几分温婉的愁绪。
以那粒泪痣作为分辨两人的标志，妹妹温柔多情，姐姐豪迈爽朗——外形几乎完全一样的双胞胎，性格却是天差地别。
凌缈想起自己离开凌家前的时光。
她和亲妹妹凌星感情不算融洽，反而和凌翎更加合得来，于是每次凌翎为了躲避父亲的责骂，就会带着妹妹来她这里避难。
“我们天赋就这样了。”她啃着苹果，大大咧咧靠在沙发上，抱怨，“那个臭老头自己厉害自己上不就得了，干嘛和我俩过不去？我们又不想成为除妖师，也没想过光耀门楣，他和我们死磕，最后把自己气个半死。”
凌翎抱怨时，凌瑜总是坐在一旁默默点头附和姐姐。
知道两姐妹的难处，她给不了多少实质性的帮助，只能安慰她们:“等二叔想开就会好起来的，以后二叔再骂你们，你们就到我这里来，我替你们挡住二叔。”
“就等你这句话。”凌翎扑过来抱住她的胳膊，“好姐姐，你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太爱你了！mua！”
她被妹妹腻歪的话激起一身鸡皮疙瘩，用力把她扒拉开，做了个呕吐的表情:“别恶心我了，凌翎你就这么恩将仇报是吧？”
“哪里恶心了？”凌翎捧着脸，朝她眨眨眼睛，“你看你妹妹我多么可爱～”
“一边去！离我远点！姐不喜欢女人！”
“姐姐～”
她们闹，凌瑜捂着嘴在一旁偷笑。
偶尔凌星也会在，凌星总是会和凌翎斗嘴，被凌翎怼得哑口无言，最后气急败坏地和凌翎打起来。
要是打起来，凌翎则完全不是凌星的对手，不过真到那个地步，她和凌瑜会装模作样地拉架。
“反正，那真的是我在凌家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了吧。”
凌缈轻轻笑着，看着不远处被魇妖控制的妹妹，眼角滑落一滴泪。
宋妤沉默片刻，涩声问道:“后来，凌瑜为什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