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卿咬着唇，笑声更大，“你可以去问问他。”
沈澈面色阴沉，“别惹我生气。”
“秦王对林宁夕不感兴趣，可官家要补偿林家，肯定要扶林宁夕做太子妃。秦王若想登极，势必要娶林宁夕。”
“你不想登极么。”
这是言语卿第一次，与沈澈开诚布公地谈这个话题。
以前在晋地，隐而不发，又担心隔墙有耳。
现在太子病危，时日无多，有才能的亲王们各有各的势力，各有各的野心。
不仅是他们，他们身后的势力，也如同巨大的历史车轮一样，裹挟着、推动着他们往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行动。
秦王如此，身为晋王的沈澈，亦是如此。
“我想，你让我娶林宁夕么。”他闷声笑。
言语卿咬唇，“沈澈！”
“既然卿卿不愿意，自然就听王妃的。”他低声哄着，笑声更沉。
“谁要做你王妃。”言语卿推搡着，手要打他，但终究悬停在半空，收了力道，“你想娶我。”
他俯身吻她。
“嗯。”沈澈的声音揉碎在吻里，模模糊糊地在唇齿之间，“给个机会吗。”
言语卿故意向后退，“我考虑一下。”
这气氛暧昧无边，像恣意撩起的火焰，言语卿很快觉得面颊和身体开始高热。
他眸光闪烁着坦然的欲念，在她伶仃的雪白脖颈之间流连，声音模糊不清：“嗯，别考虑太久。”
言语卿推搡着他，“那晚，林宁夕为什么留宿晋王府。”
沈澈动作一顿，拨开她缠着的乌发，“你说的是哪次。”
“还有几次。”言语卿沉下脸。
“小时候不算，”他故作沉吟，“那就是一次。那晚上，她知道我对你有意，当着我的面自残。血喷了满屋子。”
“哼，你竟然喜欢这样的。”
沈澈蹙眉，“是‘曾经’。”
言语卿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是想与林宁夕较劲。或许喜欢一个人，总是完全地排他，总希望那个人，满心满眼都是自己。
哪怕是一个角落，也不能给别人留。
“如果当年你同时遇到了我和林宁夕，你会选谁。”
沈澈叹气，伸手揽住她，将她带到床边。
“你问题真多。”
“殿下只管回答就是了。”言语卿看他避重就轻，嘟着嘴，心里按下不悦，“怎么，想着怎么敷衍我、骗我了是吗。”
沈澈哪里还敢骗她，只是言语卿一遇到林宁夕的事情就会敏感，他必然要谨言慎行。
“如果同时遇到你们，我当然选你。”
言语卿觉得他回答得太简单了，显然有些敷衍，“何以见得。”
“因为你美啊。”
言语卿恼了，向后推搡着他，他不放手，她就更加挣扎，“林宁夕不美吗，她比我美，你这个骗子。”
“我是真的觉得你美。”
“就这么一个肤浅的原因？”言语卿哼声，“不像是晋王殿下的风格啊。”
沈澈笑道，“我那会儿才多点大啊，选女人自然就是看脸的。”
言语卿心口泛酸，“所以你当年就选了林宁夕。”
“你确实不能否认，林宁夕美。”
言语卿自然不能否认，林宁夕的美众所周知，是那种极为霸道的、令人难以忽略的美。
“那如果你当年和林宁夕和和美美、顺利成婚，又遇到了我，你会怎么样。”
沈澈觉得如果实话实说，或许就没有言语卿的事了。不是因为言语卿不能吸引他，而是他会自己束着自己，不会看别的女郎，更不会给两人机会。
所以缘分二字，当真妙不可言。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再说了，若我要纳你，你会乐意？你也不是要做王府妾室的人。”沈澈委婉地回答。
言语卿何等聪慧，自然听懂了沈澈的意思，她不推搡了，回身，静静看着沈澈。
“怎么，我不适合做妾室，是因为怕你的主母斗不赢我，被我欺负是吗。”她越说越把自己给演进去了，语气泛着酸，这酸味，恐怕连整个仁寿宫都能闻到了。
“怎么，说这莫须有的事，还把自己给气哭了。”
沈澈立刻敏感地觉得，话题再说下去，两个人又要吵架，他上前拥住她，“我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知你不愿做妾室。”
言语卿也觉得自己挺矫情，说这些话又有什么意义，可是她就是想知道答案，说到底，就是想知道最情热的时候，沈澈心里到底是多爱她一点，还是多爱林宁夕一点。
但是话题被沈澈这样一顾左右而言他，她瞬间兴致全无，更不想再追问下去。
她回到床榻边，翻身上床，背过身去，“睡觉吧。”
沈澈跟着上去，从她背后搂住她，“没完了是吗。”
言语卿心中还在恼，动了动肩膀，他的手却没有挪开，她只能闷闷地回：“我要睡觉了。”
沈澈一用劲，将她翻了个身，面对自己，俯身过去吻她，“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非得要我说，我如今蹚了你这趟浑水，还不够证明吗。”
言语卿咬着他的唇，狠狠地力道，势必要让他发疼，叫他不痛快。
“你知我的性子。”他回咬着她的唇，力道轻了许多，哄着道，“我向来怕招惹女郎，怕麻烦，若是遇到你，我恐怕第一时间避开了去，怕被你勾住。”
言语卿想着他对她避之如蛇蝎的模样，有些好笑，“那确实被勾住了呢。”
“那就不管你乐意不乐意，先纳了你再说。”他摩挲着她的腰际，一用劲，将她往怀里扯，“谁让你招惹我。”
“当年林宁夕没有同你去就藩，你为何不勉强她。”
“这你就说到重点了。”他垂眸看她，“若我确实对她势在必得，未必不会勉强她，但是事实是，我并没有这么做。”
其实当年之事，林宁夕未同他约定的那样一并去就藩，本身就心存犹豫，若他强势，她肯定无法拗得过他。
大不了先斩后奏。
他贵为一字王，一道请旨的帖子，向皇帝请旨娶亲，皇帝早知两人的事，最多是责骂罢了。
说到底，沈澈并未对林宁夕有强烈的占有欲。若她肯随他去就藩，他自然乐意；若不肯，在这四五年里，成亲嫁人，也随她。
在那段感情里，确实有情真意切。
但少年的感情，要说多深厚，自然不可能的。
换成是现在，换成是言语卿。
他不会放手。
她只能是他的。
“听说这几日你没给教习嬷嬷好脸色。”沈澈俯身亲吻她，流连在她的脸颊和脖颈上，“怎么，还不想学规矩。”
“学规矩做什么。”
“明知故问。”他摩挲着她的乌发，“你这样聪慧，怎会不知道我将你送到太后身边的目的。”
员阿里早在西郊猎场，他就已经在给她安排后路了。
以太后女官的身份出嫁，洗白了五王妃的身份，又能够在短期庇佑她的安全。
“原来你早对我有企图。”
言语卿心中柔软，心脏突突直跳。
“早就有了，卿卿，你才知道吗。”
她想，她确实是得到了他的真心了。
晋王殿下天生皎若高山白雪，是她，将他拉下了神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