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向予哭笑不得，她说赵富实在太夸张了，什么就名门千金小姐跟土包子小渔夫了？
她自己那张相片，要说拍得好、水平挺高那是不可否认的，但到底有哪里可以跟什么名门千金小姐扯在一起了？她是穿了高级的洋裙子了还是烫了时髦的小姐发型了？
明明什么都没有，明明也是穿着很旧的样式很土的校服，扎着样式土土的麻花辫的校园小土妞一枚，人家城里的名门千金小姐看了都要直呼冤枉的。
赵富还不服，跟她说，那跟穿什么衣服，烫什么发型都没有关系的！是长相，是气质，身上由里而外散发出的气质决定的，懂吗？
陶向予从来都很少害臊的人，都被他说得要脸红了。
什么东西啊，无语至极……这人刚认识的时候，明明是个说句话都会面红耳赤的纯情笨拙小伙，这才过去多久，咋就，咋就这么，油嘴滑舌花言巧语了呢？
还气质……哄人真是一套一套的！
婆婆赵春花偏还在一旁起哄，说她儿子讲得很对啊，她也是这个感觉。
这母子俩……
陶向予有点受不了，还说：“你可拉倒吧，我看我要是披个麻袋，你是不是也要说，看这个与众不同的气质，一定是个流落民间的落难公主啊？”
赵富立马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答：“那是肯定的呀！”
陶向予白眼一翻，直接不搭理他了。
最后总结，还是赵富这人对陶向予滤镜太厚太重了，也就是说，有点太喜欢陶向予了，恋爱脑严重，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大概就是如此。
当然，两年多以前的这时候他俩也还不是情人关系，那说明什么？只能说明赵富面上害羞着把自己看得很低，心里却已经把陶向予偷偷看作是自己未来的情人了。
……
“这也被你听出来了啊？”赵春花呵呵一笑，还带点得意，“那你娘我要是不聪明，人家小陶也不能喜欢我呀？”
“小陶喜欢你吗？”赵富惊讶反问。
“那当然……应该是的吧。”赵春花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死，显得她有点太自大，“小陶其实不是一个很主动很热情的人，表面看起来是挺温和温柔的人，但据我观察，她真实的性格，还是蛮淡的。”
“淡？”何为淡？
这个形容词，赵富倒是有些不解。
“情绪稳定，心志坚定。”赵春花先是很肯定的说出了这两个点。
“很多事好像都不在太在意，对陌生人的态度也都是淡淡的，就是不会热情招呼也不会显得过分冷漠。别人可能很难招惹她真的生气，不争不抢，很淡泊。”
赵春花细细琢磨起这些日子跟她接触相处的陶向予，她会的词儿极度有限，就算用尽了也很难完整形容出陶向予给她的感觉。
“我觉得她骨子里，有一种，怎么说，佛性……对，就是佛性。”
赵春花其实很难想象，自己会用这种词去描述一个人，生活中，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人。
就是有这样的人，看起来也应该是年纪很大，那种年逾古稀的，有过很多人生经历的老者。
用在陶向予身上，本来是很违和的，因为她只是一个十七岁的花样年华的小姑娘。
可偏偏，赵春花是想着陶向予的样子，心里才浮现了“佛性”这个词。
似乎又极其适配了，花样年华与佛性这两种格格不入的属性，完美地被陶向予这个人融合了。
“这个佛性，是很能容人又很通透的那种佛性，而不是像泥人、木偶人那种，没脾气的包容，死气沉沉的，任人捏合摆布。我说她的淡，就差不多是这种淡，能明白吗？”
赵春花也明白，她能看到的，只是陶向予其中的一两个面而已。
陶向予是个很有意思的姑娘，只要跟她接触过的人都会如此评价，哪怕接触的时间不长。
说她简单吧，她是真简单，说她不简单吧，她也确实有些复杂。
像风，像雨，像天上的云彩，像寒冬腊月盛放的腊梅，像夜空中的月亮。
还像清晨的露珠，像回南天的雾，像波光粼粼的海。
像一个谜语。
——迷人的“谜”。
因为像谜语，所以也才迷人。
赵春花自认看人不差，眼光一向毒辣，跟陶向予接触了这么些时日，却还是不能全然看透她。
不过这对赵春花来讲，并不是坏现象。
看一个人，主要看本质，陶向予的本质却是不难看透的——善良、坚韧、勇敢、智慧、果断、豁达、勤劳。
这已经足够了。
这些本质，在一个人身上能够有一到两个，就已经是个蛮好的人了。能同时拥有的人，太少了，赵春花都从来没碰见过 。
能集这些本质于是一身的人，这一辈子，绝不会太差。
至于这个人还有其它的很多面，那就完全不重要了。
她当然也好奇，当然也想了解，以后要是有缘能成彼此亲近的人，那多多少少她都能了解到，若是无缘，也不必勉强。
“我好像多少明白了。”赵富听了，也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应，“娘你这样说，我怎么觉得，其实小陶，跟我，又有一点像呢？”
“哦，哪儿像了？”
“就是……不太热情，对很多事都不太在意，很少能惹我生气，不争不抢。这些，跟我差不多好像。”赵富说着，又觉得这好像是在往他自己脸上贴金一样，怪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
“不过，娘，要是这样，跟你从前理想中的儿媳妇人选，不就相差很远了吗？”
上个问题赵春花还没来得及开口呢，赵富又紧接着自顾自抛出一个。
“……我啥时候说过什么理想儿媳妇人选了？”赵春花有点噎住了，低着头，手上的竹梭织线打得飞快，准备装装傻。
“这就不用装了吧娘，虽然你从来没在我跟前说过，但……也只是没在我跟前说了。”赵富笑叹，“我只是看起来有点傻傻的吧，又不是真傻！”
“什么叫有点傻傻的？把有点去了正好。”赵春花憋不住笑了，“那你倒是说说看，你娘我理想中的儿媳妇人选，到底是啥样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