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如锦说完就有些后悔了，她眸子赶忙躲闪。
“娘，你就当我开玩笑。”
王育贤并没有接话，而是转身离开。
不一会儿的工夫，丫鬟鱼贯而入，倒热水的，布置饭菜的。
如今她们的伙食已经有了质的飞跃。
瞧着那香滑鸡块，还有滑嫩的鱼片，等诸多饭菜，燕如锦也不客气，当即开始大口大口的吃着。
直到自己打了一个饱嗝。
一直给她打着扇子的王育贤微微一笑：“从入宫就没有吃一口热乎饭吧。”
燕如锦赶忙点头，不由得微微揉着自己撑着的肚子。
“算起来一天没有吃饭了，快饿死我了！”
说着，燕如锦当即搬着凳子蹭向自己的娘亲。
“现在好了，有娘准备的饭菜，好饱。”
王育贤瞧着她夸张的表情，脸上笑开了。
可是这笑着笑着，便慢慢收了起来。
“你说的，娘想了！”
燕如锦诧异地看着自己的娘亲。
王育贤没有看燕如锦，而是看着屋外那高悬的月亮。
“娘这一辈子，因为畏惧人言，又被世俗礼法拖累。压抑人性无私奉献，可结果呢？”
说着，她微微一叹。
“有时候我也在想，而今当世的这一套理论，究竟得益于谁？不论是谁，也绝对不会是我！”
她微微握住燕如锦的手，眸子里水汽盈氲：“我知道你不甘心嫁给七皇子，可而今……违抗圣旨是要砍头的，可我……亦不想你如我一般草草一生。”
“娘……”她娘的一辈子，被压榨甚至践踏。
王育贤摸着燕如锦白皙的面庞，眸子里噙着泪水。
却微微笑道：“如果说真有一天你大逆不道，那一定是这天下、是律法出了问题。娘不怪你，甚至高兴，你在做的，一定是为你为天下千千万万不甘的灵魂呐喊。”
“娘！”燕如锦当即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娘亲。
王育贤欣慰地顺着她的后背，轻声道：“陈家小姐明日下葬，你随为娘一道前往可好？”
陆曼音的娘亲下葬，她肯定是要去的。
但是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娘亲也要去。
面对自己女儿诧异的眼神，王育贤眸中闪现无奈的嘲弄。
“朝廷的律法，鞭尸的罪名都比杀妻的罪名大。可不可笑？都在说，判陆铭朝只能用鞭尸的罪名，一旦证实他是因夫妻矛盾杀妻，他能当堂释放。”
燕如锦心头拧得厉害：“所以女人究竟算什么？”
“赶紧洗洗睡吧！你大舅给递来的消息，明天需要我们早些赶到。好像是陈家无人帮衬，咱们到地方有得忙呢。”
王育贤赶忙去拉燕如锦去沐浴。
有自己的娘亲照料，燕如锦很快就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换上一身素净的衣衫，她与王育贤直奔陈府。
还是那般的冷冷清清。
陆曼音身侧跪着陆曼微，两人时不时地往火盆之中扔上一把纸钱。
王家此番全来了，甚至还带来了不少家奴，毕竟还要抬棺。
陈忠义对此感激涕零，就如同陆曼音瞧见燕如锦时一样，她死死地握住燕如锦的手。
“锦锦，谢谢你！”
正说着，宇文颜带着宇文将军，与宇文将军家的仆从、守卫全数而来。
“快看，大姐来了。”燕如锦拉着陆曼音就去迎宇文颜。
而跟着宇文家而来的还有颜若青与闫瑾，两人与燕如锦心照不宣，只装作不认识的模样。
待一一见礼后，各自都忙碌了起来。
未时一过，陈萍萍的棺椁启灵出发去城西。
燕如锦负责撒纸钱，她努力地撒得高高的，如此便也自然的会快一步或者慢一步。
“小姐！”
苏如溪一身孝服，靠近燕如锦。
这是她们提前商量好的碰头方式。
燕如锦没有应答，猛地将手里一叠纸钱高高抛起，风猛地打散那些纸钱，漫天飞舞洋洋洒洒。
“楚云涧准备得如何了？”
“还有几个不好意思放不开的，我还在想法子。”苏如溪帮着燕如锦撒纸钱。
两人自然从容。
燕如锦想了一下：“说不定有喜欢那些性子的，别等了，让客人调教去。”
“是！”苏如溪说着，又拿起一大把纸钱抛向空中。
出了城西，燕如锦这才发现，陈忠义将自己的妹妹葬在了陈家的茔园。
许多人家像陈萍萍这种已经嫁人，又死在夫家的，根本不愿意让其入自家茔园。
单凭这一点，便可知陈家兄妹感情。
怕不是就单凭这一点，有些好事的御史，便要参陈忠义一本。
颜若青微微靠近燕如锦：“此番我们前来，是有要事相商！”
有宇文家在，闫瑾与她的日子应当很好过。
如此冒险前来，应该是有什么大事儿。
还有，就是试探她的态度。
“找个机会吧！”燕如锦轻声道。
颜若青听后，便悄悄地从她身侧移开，走到了闫瑾的身侧。
知道他们看了过来，燕如锦没有抬头，而是悄悄地走出人群。
城西这处陈氏茔园背山面湖，风水极佳。
燕如锦瞧着微微动荡的湖面，搀着哭晕几次的陆曼音与陆曼微姐妹二人，上了马车。
一上马车，陆曼微一把抓住燕如锦。
“燕小姐，我不想嫁给贺楷杰！”
陆曼音的脸色难看极了。
从袖中抽出一封书信：“贺家来信，嫌弃我姐姐，说婚期照旧，只是不能做正妻，要让我姐姐入府做贵妾。”
宇文颜听后，气得一拍大腿：“真是给贺家脸了。”
想到贺楷杰前世的作为，燕如锦眸子冷厉。
前世她刚刚垂帘听政，贺楷杰以国舅之名私下里选美，而经他选中的美人，均是被他虐杀而亡。
再想到之前的花魁，看来这是根儿上坏了！
“陆姐姐同陈大人说说，退了贺家的亲事。”
燕如锦可不想回头坏了陆曼微的名声，毕竟退婚后他是死是活都与陆曼微无关。
陆曼音有些绝望地微微摇头。
“就因为娘亲葬在了陈家的茔园，已经有许多御史弹劾舅舅。如今，舅舅已经被卸了官职，在家思过。”
宇文颜听后气得咬牙：“这是谁定的规矩？凭什么嫁出去的姑娘，不能葬在自家茔园？”
“他们肯定以礼法不合为理由，参的陈大人！”燕如锦脸上仿若习以为常。
可心里揪着。
是呀，凭什么？谁规定的？女人不是人？就不配葬入自家茔园？
正说着，马车猛然一晃，一支利箭穿过车帘，直直地钉在车壁之上。
“不好，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