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很甜。”
不二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丝丝缕缕的酸涩游荡在口腔。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尝试带有酸味的零食，确实有些不太习惯。
“或许，不习惯并不是一件坏事。”他说。
一切的习惯都是从不习惯开始，网球是这样，安慰人是这样。
柠檬味的糖也是这样。
“……”亚纪一言难尽的看着他，问：“睁眼说瞎话也是这样吗？”
不要什么都跟着她学啊！
也不要什么都开始习惯！
不二忍俊不禁的捂嘴，从唇齿间溢出带着柠檬味的笑。
他将脸转过来对着亚纪，说道：“我可没有睁眼啊。”
亚纪：“……”
你赢了。
·
已经结束比赛的乾贞治捏着笔记本站在手冢国光身边，眼神时不时往不二和亚纪的方向瞟。
他偷看的手段实在不怎么高明，手冢国光目不斜视地蹦出一句：“再看就绕着比赛场地跑二十圈。”
乾贞治若无其事的收回眼神，神秘地凑到手冢耳边，“你不好奇吗，亚纪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手冢国光微微偏过头斜了他一眼，回道：“嗯。”
乾贞治一愣，“嗯”是什么意思？
是好奇还是不好奇？
他探究的打量着手冢，对方还是像往常那样瘫着一张脸，眉眼像被冰冻了一样，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能引起表情上的变动。
察觉到他的打量，手冢再度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乾贞治从这一眼里看出了一丢丢嘲讽。
乾贞治：按照数据，有89.9％的可能只是单纯的看了一眼。
乾贞治：但是按照直觉，有100％的可能是在嘲讽。
不能忍。
这是作为数据达人的尊严！
他开始认真的分析：首先，那一声“嗯”语调平稳，尾音下沉，94％的可能代表了肯定。
其次，他的问题是“你不好奇吗”，这是个反问句，从语法上来看，是不需要回答的。也就是说，无论回答者的答案是肯定还是否定，提问者都早已认定答案是肯定。
……
等等。
乾贞治“啪”的一声将本子拍在脸上。
他这不是被手冢绕进去了吗！？
乾贞治眼镜上露出精光，得出了一个答案……
·
另一边，不二也问到了这个问题。
对此，亚纪的回答是：“顺路。”
“顺路？”不二疑惑的歪头，“从神奈川顺到东京吗？”
“你知道的太多了。”亚纪露出黑道大佬的表情，眯起眼睛。
为了防止他再问，亚纪再次往不二嘴里塞了颗柠檬糖，并赠言：“请你吃糖，甜的。”
不二：“……”
“呵。”不二轻笑，悄悄把嘴里的柠檬糖挪到一边减轻酸味，用看透一切的语气说道：“和立海大的人闹别扭了？”
亚纪瞪着前方，没有说话。
不二伸手从她上衣口袋里掏出柠檬糖，学着亚纪的动作也往她嘴里塞了一颗。
“喏，甜的。”
柠檬糖的糖衣在口腔里飞速溶解，刚开始的酸甜过后就只剩下单纯的酸，还带着点苦。
像极了这个夏天，也像极了少年少女们的心情。
亚纪面无表情的一口嚼碎嘴里的糖，极度的酸开始肆虐，她撑着手，说道：“骗人。”
不二：“嗯？”
亚纪：“明明是酸的。”
不二转着眼睛看她，脸上挂着温暖的笑意：“是吗，可是我觉得很甜。”
他的话意有所指，亚纪偏过头，摆出“不听不听”的架势。
不二失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查看从刚刚开始就在不停振动的消息。
佐伯：你知道吗，我刚刚在看立海大和名古屋的比赛。
佐伯：这场比赛超级戏剧！
……
翻看到一半的时候，不二嘴角的弧度渐渐消失，等他看完，刚才还有些戏谑的笑意完全没有了。
他周身气息的变化引来了亚纪的关注，在对方注意到之前，不二率先把手机收了起来。
亚纪状似随意的瞥了眼他的动作，站起身拍拍衣角。
不二看出她准备离开，在对方迈动步子之前轻轻喊道：“亚纪。”
亚纪身形稍滞，微微低下头，垂在右肩的发辫随着她的动作在颈间挪动。
不二从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往常从来不爱打扮的女孩今天一反常态的扎上发辫，还戴了仁王送她的发卡。
这说明了什么？
除了某些特殊的日子，人只有在想要掩饰什么的时候才会突然改变。
不二掩下眼中的担忧，用轻快的语调提议：“去找阿乾吧。”
他应该会知道什么。
·
乾贞治看到朝这边走来的亚纪，语意不明的提醒手冢：“她过来了。”
手冢仍是淡淡的回应：“啊。”
乾贞治：“她是来找我的。”
手冢：“嗯。”
乾贞治扶了扶眼镜，内心感叹：还真是不露声色。
这样的属性特别适合去当卧底，绝对不会被人发现身份的。
本着小小的报复心理，乾贞治拉着亚纪走到离手冢五米远的位置，确认对方听不见了，才露出神秘的笑意。
“你是来问我立海大的比赛结果的吧？”
他用笃定的语气说着，这是不需要太多数据也能得出的结论。
不二尚且能够得知的消息，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乾贞治并不打算卖关子，他直接说出了比赛结果，却得到了亚纪并不意外的表情。
这倒是让他很意外，“你早就知道了？”
亚纪的眼睛里好像蒙着一层透明的雾，没有以往的清澈见底，却显得更加沉静。
她没有否认，问出了一个令他出乎意料的问题。
“你们打数据网球的，都是这样一切靠数据说话么？”
“……”乾贞治沉默了。
他好像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一个习惯了数据网球的人，是不会突然思考自己是不是在靠数据分析问题。
就好比，他现在就在习惯性分析，亚纪这样问的原因是猜出了什么的概率为……100％。
乾贞治等着对方继续问些什么，却没想到她若无其事为刚刚不太礼貌的语气道歉，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等等，事情好像大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