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祭祀
车子开始拐弯，简沫已经认不出外面的路了，只知道霍家祠堂对于海城来说，是一个很隐秘的存在。
车子停下，车轮碾过树叶发出清脆响声。
霍祁琛沉声：“不要怕。跟着我。”
置身在这处隐秘地带里，第一感觉不是豪华，是雅致。几进几出的院落，建筑古今结合。地方很大，人也很多，却不会给人乱花迷眼的感觉，一切井井有条。
历史色彩扑面而来。
霍祁琛将外套挂在手臂上，脚步稳重走在最前，面色温淡，人人见了他都尊称一句大少爷。他今天穿黑色衬衫，单手解开脖颈下两颗琉璃般的纽扣，气势随之出来。
简沫跟在他身后，意外没发现有人对她报以异样的眼神，都只做自己手头上的事。
她在心里对这里的印象分提了一些。
不多时，管家模样的人出来与霍祁琛禀告，“少爷，您回来了，大爷在前头等着您和太太一起去进香。”
霍祁琛颔首。
管家与简沫擦肩而过时向她点点头，唇角有笑，以示尊敬。
上台阶，霍祁琛回头，向简沫伸出手，“来。”
如今霍家也算有势力分布，管家口中的大爷算一位。
——霍伊象。
在车上他提到过，是霍氏的董事，曾经被霍祁琛击退，一人揽权，他退居二线，在霍家养老。
简沫本以为与霍祁琛这样的人打交道，并且还是霍家人，棱角怎么也会分明一些。
却没有。
看上去是一位很温润的男人，一身布衣，脚穿布鞋，五六十岁的模样，精神还算矍铄。
看见来人，笑着起身，被霍祁琛示意不用动，尊称一声：“叔叔您坐。”
霍伊象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座位上泡好的茶热气袅袅。
霍祁琛大手顺势放在简沫腰上，一个维护的姿态，嘴角却是笑着的，“小沫，喊人。”
“叔叔。”
霍伊象还是起身了，眼里含笑，对简沫道：“我听父亲说过了，小姑娘蛮好。”
简沫回敬：“谢谢叔叔。”
落座，霍伊象将话题放在简沫身上，没有问家世和工作，大概是有所了解，非常细心嘱咐她在霍家不用拘束，成为一家人是缘分。
这般为人处世，简沫心里几乎有点感动，实在无法将他与霍祁琛口中做事狠辣的人联想起来。抬眼悄悄去看霍祁琛，他正抬手喝茶，姿态优雅，简沫无法看穿他的情绪。
坐了没多久，陆续有人过来。
有一个文雅的男生让人抬了一展柜的东西过来，霍伊象先介绍，“霍纨，这是你嫂子。”
简沫在脑中将他对号入座，霍纨，霍伊象唯一的儿子，还在上大学。
男孩一笑，主动朝简沫伸手，“嫂子好，我是霍纨，欢迎你来家里做客。”
“霍纨你好。”
简沫识趣，他说的是“做客”，显然喊的那句嫂子是不情愿的，也并没有拿她当霍家人。
一室的人，各有表情官司，掩藏的极好。
“大哥不厚道，结婚快半年了，现在才告诉我们。”霍纨笑着说，书生意气很重，“我说近来怎么不来学校看我，原来是在家里金屋藏娇了呀。”
这句话透露出两个消息：霍祁琛待他这个弟弟挺好。
以及金屋藏娇在某种方面不算褒义词。
霍祁琛握紧简沫的手，笑意不达眼底，“现在见到了，我可要开始抽查你的学业了。”
霍纨皱着一张脸，“大哥你烦死了。”
满室皆笑。
霍纨也笑，突然转移话题，问知非：“嫂嫂，听说你是海城大学毕业的？”
“是。”
“还是学姐呀。”霍纨笑起来时可以看见虎牙，“我也在海大，念大四，咱们可以经常见面了。”
简沫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笑着点头。
毕竟大多数时候回以微笑是不会错的。
霍伊象打断霍纨，让人将展柜打开，里头赫然放着一列一列的手镯。
玉的。
霍纨说“爸爸专门让人从台.湾连夜运过来的珍藏。”
“啊？”
霍伊象道：“简沫第一次过来，我这个做叔叔的怎么也要送份见面礼。挑吧，喜欢哪个不用客气。”
简沫虽然不懂行也能看出这些东西十分贵重，推拒，“叔叔言过了，我前来都没有带礼物，这怎么好意思……”
余光微微瞥向安坐的霍祁琛，男人站起来，握住她的手，在展柜内扫了一眼，眼尾挑剔，“叔叔的心意，还是收下吧。”
说罢，挑了个成色极好的镯子，套上简沫的手腕。
隐约的在这个男人眼底看到了不屑，一闪而过。
这么个动作，人人都看见简沫原本手上带着的镯子，逆光刺眼。
有人惊讶。
某种东西尘埃落定，霍家长子，是真的结婚了。
这之后，简沫还见到了霍家分支许多长辈，个个都有特色，却都没霍伊象给的印象深。
手腕上的手镯重如千斤。
人人对她笑，她却只感受到了沉甸甸的压力，脑海浮现霍祁琛对她说的：“谨言慎行，不要相信任何一个人。”
恍惚发觉，自己在霍祁琛的引导下，已经可以很熟练的与霍家人交流。
席间，霍伊象在和霍祁琛讲霍家的琐碎，偶尔也会聊到外界的公事，听似毫无保留。交际方面，霍祁琛俨然是笑面虎。
霍家人到的很齐，简单寒暄过，一行人前往祠堂，显得浩浩荡荡。
霍祁琛等人走在最前面，简沫跟在他身侧，很是紧张。
多年前，霍家人在霍氏有股份，后来霍祁琛登上历史舞台，股份全部被收回，一堆人成为了闲散人员，如今眼看霍氏越来越好，人人都想分一杯羹。
然而这些人磨破嘴皮绕弯子，都敌不过霍纨不谙世事般的一句：“大哥，我快要开始找工作实习了，能不能黑幕我一下让我进霍氏呀？”
霍祁琛没有拒绝，戏谑道，“你这个学期的成绩还未交给我看过。”
霍纨笑得得意，“我马上就去找一下交给你。”
霍祁琛回答得很随意，“好。”
祠堂很大，规矩也繁琐，简沫照葫芦画瓢，才勉强跟上，鞠躬上香的时候她才有了实感，她好像真的成为霍家人了，不能轻易分割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