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道选择题。”
在顾年的帮助下，Keep的数学有了很大的进步，看到选择题，他再也不直接蒙了，而是根据顾年教给他的方法，逐步推理演算，即使有时候推算出来的结果并不对，keep也很享受那个过程。
“我看看。”
顾年将试卷拿过来，她没急着看第六道选择题，而是简单扫了下前五道选择题。keep的高中是二中，教学水平仅此于一中，二中离一中的距离不远，仅凭keep那少到可怜的分数自然进不去，幸亏俱乐部的经理跟二中的校长有些关系，这才把keep送了进去。
Keep带来剧组的卷子是二中老师亲自出的，难度不高，贴近高考卷子，因此有一定的参考意义。
“第四道题，选c。”
将唯一选错的答案纠正后，顾年才开始看第六道题。
“这道题……”
顾年拿过桌子上的笔，在题目旁边写了几个字，少年修长瓷白的手指攥着笔，写出来的字跟本人一样漂亮。
Keep看了看顾年的字，又看了看自己的字，不忍直视的移开了眼睛。
同为高中生，为什么差别这么大？
“在听吗？”
注意到keep走神，顾年用笔敲了敲桌面，“我讲到哪里了？”
顾年的讲解方法跟老师不同，大部分老师会循循善诱，引导学生去说出答案，而顾年会先把这道题的考点写在题目旁边，再将那个考点涉及到的课本内容带着keep过一遍，最后回归到题目本身，让keep尝试再做一遍。
能做出来自然是皆大欢喜，做不出来也没关系，顾年的脾气很好，不会因为keep哪道题不会就发脾气。
“讲……讲到……”Keep的声音磕磕巴巴的，纤长的睫翼微垂，遮住了眼底的不自然，“抱歉，我走神了。”
承认错误倒是很快。
顾年耐心的重复了一遍，这次keep听懂了，他乖乖点了点头：“我懂了，谢谢哥哥。”
犯错误的时候就会喊“哥哥”，让人想生气都生不起来。
顾年揉了把keep的卷毛，小孩撇了撇嘴，到底什么也没说。
电竞圈有这么一个传闻，能摸k神头发的人，肯定跟k神的关系特别好。
粉丝都知道他对那头卷毛多在乎，平时只能自己摸，哪怕是亲队友，也免不了被k神揍一顿。
但现在顾年已经用数学题把keep收拿捏住了，小孩处于“敢怒不敢言”的状态。
【宿主，你对keep好温柔！】
这不是系统第一次感慨，迄今为止，能让宿主温柔以待的男生，除了苏执，也就只剩下keep了。
从初次见到keep起，宿主就对他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后来主动提出教他数学题，更是出乎系统的意料。
顾年的眸光恍惚了下。
良久，她才兀自低头笑了笑，实话实说：“他很像我的一个故人。”
说是故人，其实她再也见不到了。
父皇沉溺于长生不老之术，对于后宫的事情关注甚少，顾年第一次见到小孩是在她院内的亭子里。
小孩大概七八岁的模样，他颤抖着身躯藏在花丛后，衣服上、手上、脸上都沾满了泥土，唯有露出来的那双眼睛，干净澄澈，漂亮的像林间的小鹿。
那年顾年十六岁，她住在了大祭司那里，回自己宫殿的次数已经很少了。
偶然看到那双干净的眼睛，她怔了一瞬，心中没来由的泛起一层酸涩。
“你……”
她尝试伸出手，小孩却颤抖的更厉害了，他用双手捂住头：“求求你，别……别打我，我再也不偷东西了。”
小孩的话音落下，顾年才注意到他手里拿着块糕点。说是糕点，其实有些牵强，因为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糕点被别人恶意破坏过，已经碎的不成样子了。
跟平时摆在顾年桌子上的精致的糕点相差甚远。
“别怕。”
顾年忍不住放轻了声音，她命令侍卫将房间里精致的糕点拿过来。
等待的时候，她小心翼翼的握住了小孩的手指：“我不会伤害你的。”
顾年能察觉到，握上小孩手指的时候，他的身躯剧烈的颤抖了下。
“……别怕。”
顾年不知道怎么安抚小孩，只能不断的重复着“别怕”这个词。
说来荒谬，她竟然对这个第一次的小孩产生了怜惜之情。
侍卫很快就把糕点送过来了，顾年取了其中一块，小心翼翼的递给小孩，语气极近温柔：“吃吗？”
小孩警惕的看着她，也许是顾年看他的视线太温柔，也许是糕点实在太诱人，他坚持了不到一分钟，就将顾年手中的糕点夺了过来。
看着小孩狼吞虎咽的模样，顾年哑然失笑，她忍不住伸出手指揉了揉他的头：“慢点吃。”
顾年的触碰像是什么洪水猛兽，小孩猛的向后退了一步，因为步伐太大，他险些跌倒。
“放肆！”
身后的侍卫看不下去了，他觉得这人太不识好歹，能够得到殿下的赏赐，分明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这人竟然还敢对殿下避之不及？
侍卫的呵斥声让小孩身躯颤抖的更厉害了，他呐呐开口：“我……”
顾年冷淡的扫了眼侍卫，语气不辩喜怒：“退下。”
侍卫愤愤向后退了两步。
顾年重新将视线落在小孩身上，十六岁的少年，正是长身体的阶段，顾年完美遗传了父母的优秀基因，身高将近一米八。
她半蹲下身体，跟小孩对视：“你刚才想说什么？”
小孩紧紧攥着手中的糕点，呐呐道：“我……很赃……别碰。”
因为手劲太大，糕点碎成了粉末。
小孩却没管，他只是低垂着眸光，长而密的睫毛剧烈的颤抖着，呐呐重复道：“我……很脏，你……别碰。”
顾年说不出自己什么感觉。
她不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人，但听到小孩的低喃声后，胸口却没来由的一痛。
“不脏的。”
她弯了弯唇，笑的很温柔：“你很干净，比任何人都要干净。”
小孩怯怯的抬眸，那双眼睛中压抑着太多情绪，自卑、怯懦、不敢置信以及深藏在眸底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