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不太好当，龚青从睁眼开始，副主任便拿着一块小黑板，跟开补习班一样站在会议室最前面，从学生守则的第一条开始讲起。
“学。”
“生。”
“们。”
“最。”
……
旁边传来哗哗哗的写字声，龚青听着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外蹦的讲话，不太理解这些内容有什么好记的。
和以前读书时学校发的学生守则差不多。
龚青捏了下自己的工牌，在纸上轻轻拍了拍，这些东西，不给学生念，给老师念？
她抬起头，目光在教室内扫了一圈，随即便被一个东西砸在了脑袋上。
粉笔头弹了几下后落在地上，滚远了。
“认真开会，结束时检查笔记。”
龚青看着写有班主任字样的工牌，开始怀疑世界初始便误入传销组织的可能性。
她捡起掉在地上的笔，顺便偷看了眼旁边老师记录的内容。
“谨遵领导命令，谨遵领导命令，谨遵领导命令……”
“认真上课，认真上课，认真上课，认真上课……”
龚青：“……”
嚯，跟罚抄写一样。
她边记没有营养没有意义完全没有必要的笔记，边开始搜刮自己身上已有的东西。
一个空白的备课记录本，钥匙，怀表，手帕纸，手机，空白的会议记录本和一支水笔。
龚青拿起怀表仔细看了看，指针并没有走动，她低着头，写完一张纸的“笔记”，再看怀表时发现分针往前跑了一小格。
她控制着写字速度，半天才落下一个字，和先前差不多的时间过去，分针一动不动。
直到写完最后一行，怀表的时间才施舍性地往前动了一格。
龚青换了个写字的姿势，拿出以前假期最后一完补作业时的速度，笔尖一落到纸上便哗哗哗地响，周围的老师面色怪异地瞥了一眼，很快又收回目光。
迅速写完一张纸，龚青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看向怀表，分针果不其然又走了一格。
她看了一眼手指厚的记录本，又竖起耳朵听着副主任慢吞吞的吐字会议，默默拿起笔，唰唰唰写了起来。
随着一张张纸被死板的字填满，怀表上的时间也在缓慢地前进着。
[龚青要写多少页啊，感觉好多，是全部写完了才会走下一个剧情吗？]
[我猜是这样的。]
[米陵也一直在勤勤恳恳扫地，他们好惨。]
[龚青的世界好像不受其他人的影响，我还以为裴谣那边会影响到这里呢，原来并没有。]
[米陵经常扫到一半然后世界重启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可怜蛋儿。]
[不过米敦的直播间一直黑屏捏，这里难道也有幻境吗？]
[当看到梦幻玛丽苏校园的时候，便应该意识到这一点了，这不是幻境是什么吗？错觉吗？]
——
上课认真听讲，和老师的视线对上时目光要真诚，眼底尽可能散发出向往知识的光芒。
柏漠坐得端正，眼珠随着粉笔一令一动，紧紧跟着老师的节奏，装得像模像样。
分析完黑板上的例题，老师在黑板上抄完类似的题目，示意下面的学生做，它从口袋里掏出绵软的虫体，丢进了嘴里。
黏腻的爆浆声响起，柏漠适应了这时不时冒出来的咀嚼声，认真看着黑板上的题目。
是中学时教过的平面几何，太简单了。
柏漠自信地写下答案，粗重的呼吸声突然出现在身后，他面不改色地拿起水笔，佯装思考地点在答案后面，像是随时准备着涂改。
“不错。”
血腥味里混着很淡的草莓香，一条红色的虫子被放在稿纸上，在黑色的答案上疯狂地蠕动。
“奖励，”老师用力拍了下桌子，把柏漠吓了一跳，它竖起大拇指对准柏漠，“勉强达标。”
“……”
柏漠一时分不清是夸是骂，他总感觉那个大拇指很快便会倒过来，变成根戒尺往这颗绝世聪明的脑袋上砸。
他试图用手把虫子掸走，老师就站在旁边，没有要移动的意思，柏漠犹豫了会，捏住尖尖的尾巴把红色软体物往口袋里放。
“你做什么？”
柏漠语气诚恳：“我下课吃。”
“凉了就不好吃了。”
柏漠捏住小虫子往外提，柔软的壳一摁便陷了进去，温热的液体隔着一层薄薄的外壳，在他手心滚动。
他深吸一口气，迅速将其塞进嘴里，用力嚼了几下。
老师的大拇指收了回去，脖子迅速伸长，大张的獠牙穿透了脆弱的脖颈。
“上课不许吃东西。”
柏漠捂着快断掉的脖子，鲜血从指缝间往外溢：“……”
重启。
熟悉的课堂，熟悉的题目。
柏漠捏着笔，学会了收敛。他看了许久题目，慢吞吞地动笔，刚写一个字，熟悉的声音便再次传了过来。
“太慢了。”
“……”
重启。
柏漠提了点速度，却依旧没能在老师过来前写完题目。
重启。
柏漠故意写错。
被杀。
重启。
柏漠捏着笔，想逃课了。
这b世界真难侍候。
想起之前逃跑的结局，他默默把弹飞的笔盖摁了回去。
操。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外加无能为力，柏漠同学决定大方地展示自己的聪明才智。
老师将奖励的虫子放在了他的桌上，柏漠没动，自顾自做题。
很快，腥臭味飘了过来，伴随着熟悉的声音，“学生守则上没教过你尊重老师吗？”
柏漠奋起反抗，失败。
重启。
接下来的几次重启，柏漠丢过虫子，砸过虫子，掰开同学的嘴给他喂虫子。
皆以失败告终。
最后，柏漠趴在桌上，有气无力道，“亲爱的老师，我可以在课上吃东西吗？”
“可以。”
老师离开了。
柏漠捏着不断蠕动的小虫子，愣住。
他默默举手，“我可以不吃……”
刺啦。
重启。
认真上课，认真做题，懂礼貌，尊重老师，上课做额外的事情要打报告。
学习了一大堆优秀品质的柏漠成功熬过了第一节课，顺带吃了一只草莓味的虫子。
还挺好吃的。
下课铃声一响，他便走出了教室。
这里一分钟也待不了了！！
柏漠转头便走进了厕所，站在池子前洗手，上面沾了些同班同学的血。
镜面升起一片雾气，凝聚后又散开，柏漠看见对面的人晃了晃脑袋，本没多在意，半晌才想起前面似乎是块镜子。
水流哗哗往下淌，柏漠抬起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扯出一抹笑。
“这样的生活，你喜欢吗？”
柏漠面无表情：“……”
他一拳把镜子砸碎，低下头就开始冲手。
我喜欢你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