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黎说完,便转身离开。
这一次,她毫不犹豫地旋开了门把手。
然后,与站在门外泪盈于睫的徐菀四目相对。
徐菀手中还拿着给季开阳加热过的饭食,刚刚走到门口,便看到门将开未开。
里边传来隐隐的说话声。
刚刚景黎说的,她都听到了。
她不知道...
她从来都没有问过她之前的生活。
她想努力维持在两个女儿之间的平衡,但是人的心都是偏的。
一边是共处了十八年的养女,一边是刚刚见面便满身刺的亲生女儿。
她之前只听说景家的那个男人天天出去不务正业。
至于那个女人,秉承着死者为大的心理,再加上季微微的小心恳求,便没有再多做调查。
本想着季微微在自家过着如珠如宝的生活,虽说条件可能比不上自家,但是景黎怎么也应该是衣食无忧的。
她也怕季微微在景黎回来之后会有伤心难过,便从来没在季家提及过季家的那对夫妻。
没想到......景黎受了这么多罪。
徐菀看到景黎的那一刻,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她看着景黎泣不成声,愧疚淹没了她。
景黎看了她一眼,从她身旁走过。
“小黎!”徐菀忙开口唤道。
“有事吗?”景黎淡淡地问道。
“刚刚你说的...是真的吗?”徐菀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心中是希望一切都是景黎编造出来的,她就可以不用那么愧疚,那么难过了。
“你要是不信,就认为是假的吧。”毕竟,在意的人已经不在了。
留下这句话,景黎就慢慢地走出了徐菀的视线。
徐菀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季开阳开口叫她。
“妈......”此时的季开阳也刚刚缓过神来,还没有完全消化掉景黎所说的话。
徐菀眼泪止不住地流,刚刚景黎轻描淡写地说着她这些年的遭遇。她一深想,心就搅着劲的疼。
季开阳连续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回神,将手中的饭食递给他:“你先吃饭,妈...先回房间了。”
她现在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大哭一场。
季明朗回到房间,刚进门便看到妻子将头蒙在被子里,哭得撕心裂肺。
她一贯优雅,这么失态实在罕见。
季明朗忙坐到床边,将被子掀开,生怕把人闷坏了。
“怎么了这是?你这是心疼阳阳?他这是被打成什么样了啊。”他还没去看那个臭小子呢。
“不是阳阳...嗝...我是心疼...嗝...心疼我们的女儿。”徐菀哭得太狠,现在气息还没有缓过来。
季明朗边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听到这话也产生了疑惑。
“嗯?微微?今天的事情真的不能怪小黎,是微微做错了。”
“不是微微!”徐菀猛地打断他,哭过的眼睛红肿,直瞪瞪地望着他。
“是小黎!是我们的亲女儿小黎啊!呜呜呜。”
“为什么你的第一反应,也是微微!”
“明明小黎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啊!”
“她回来那么久,我们从来没有关心过她。”
“我们不配做她的父母啊,呜呜。”
徐菀在自己的情绪中,悲痛不能自拔。
她是在指责季明朗,何尝不是在指责她自己呢。
感觉到徐菀的情绪几近崩溃,季明朗将妻子揽到怀里,温声安慰。
耐心等待她平复好心情,然后跟他说她哭的原因。
不知过了多久,徐菀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在过程中也慢慢地将事情跟丈夫一一道明。
房间中只能听到徐菀时不时地抽噎声。
因为徐菀不喜烟味儿,他很少在家中抽烟,现在他却破天荒地点了支烟。
他需要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徐菀也没有心情说他。
烟未燃尽,季明朗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来我们房间一趟。”声音让人听不出情绪。
很快,敲门声响起。
一个人走了进来,是季星阑。
“爸,你找我。”
“妈,你这是...怎么了?”
季星阑坐到窗前的茶几椅上,看到徐菀红肿着的双眼,不由疑惑。
“星阑,我需要你去查件事。”
“查什么?”
“查景家,查景黎这些年过着怎样的生活。”季明朗的声音带着风雨欲来的危险气息。
“你们知道了?景黎自己说的?”
\\\"你的意思是,你也知道?\\\"
“嗯,不用查了。”闻言,季星阑说道。
“什么叫不用查了?”
“我查过了。”
季明朗和徐菀同时抬头,徐菀面露惊讶,季明朗惊讶之余,还带着隐怒。
“所以,你知道你妹妹经历了什么?”
“是,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徐菀抢先问道。头一次,她对这个引以为傲的儿子产生了埋怨。
“因为,她自己没说。”季星阑给出原因。
季明朗和徐菀愣住。
“景黎她敏感又好强,她想要的是来自家人的爱,而不是可怜。”
“这些事,还是要她自己来说的。如果她不说,没有人能够代替她说。”
季星阑说完,便垂下了眼,给自己的父母一些缓冲时间。
他想起自己拿到那些资料的那一刻,自己的心情。
想着本应该被他们一家人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被这样一家人肆意践踏欺侮,便恨不得让这一家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看到景黎在季家浑身是刺的模样,之前的事情对她来说也是不堪回首的过去,他不敢直接上前去刺激她。
至于为什么没有告诉爸妈,其实还有一层原因。
毕竟是共处了十八年的人,季家人对季微微的感情也是很深的。作为她的亲父亲母,如果做的事情被知道了,也会影响到季微微。
季星阑不想让季家人迁怒到无关人的身上,便没有跟家里人说,只是自己暗下有所行动。
只是,他最近发现,季微微好像也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无害。
过了良久,季明朗的声音响起,仿佛一瞬间变得疲惫和沧桑。
“景家那个人,你处理了吗?”
“嗯,我保证他不会再出现了。”
“做得干净点。”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