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尘掏出怀中的帕子，将少女糊在脸上的眼泪鼻涕擦了擦，也未觉得嫌弃。
他揉了揉少女的发顶，“随她去吧，那是属于你的机缘。”
“哎呀你家主子都发话了，快快和老朽走了。”
“不！公子我不想走！我不想练什么剑！”
最后风雅剑还是听完少女嘟嘟囔囔的一大堆话，待沈卿尘将人安慰好了，直接拎起她的衣领，将人给拖走了。
*
“公子，你若不想，奴婢可以带你走。”
少年身着艳红的嫁衣，看着已经长开了的少女，她眼中仍旧是曾经的纯然，只是他已不复曾经的淡然了。
“你早已不是我的仆从，而是世人皆知的剑客，何必再以奴婢自称？”
“不，在奴婢心里，公子就是公子。奴婢可以为了你，将那些人都杀了，同奴婢走吧。公子不是喜欢外面的世界吗？奴婢可以带你游览这山川，看这世间所有的光景。”
她眼中盛着泪光，不想心头风光霁月的少年做他不想做的事。
沈卿尘苦笑着，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明明是在他一生中最光鲜亮丽，最美丽的时刻，可他却不觉任何喜悦。
“你又做的了什么？这都城里比你厉害的不知有多少，你能在她们的围攻下活下去都难，更何况是带我走？”
他遥望远处，耳边是喜气悠扬的乐声，“而且，我也有必须守护的东西，你走吧，你改变不了任何事！”
风行止连着赶了几天几夜的路，她以为自己赶上了，少年还未出嫁，只是她还是未能改变这注定的结局。
“公子……”
沈卿尘拂袖往内殿走去，“快些离去吧，接亲的人要来了。”
风行止纠结不舍的看向少年，她以为自己已经强到了足以横扫一切的程度，她可以做尽任何自己想做的事。
没成想，最终还是要甘于现实，她给不了少年想要的一切，她还不够强吗？
她依依不舍的从怀中取出一枚玉哨，那是她精心雕刻想要赠与少年的物品，将玉哨放在桌面，她再次窥向内殿的少年。
“公子……珍重……”
待少女离去，沈卿尘才从内殿出来，他控制不住的流下泪水，沾湿艳丽的妆容。
他不想离去吗？当然不是，只是他不能离去。
将那精致的玉哨收入怀中，他看向远处，最后还是走回了内殿，擦干眼泪，重新描摹妆容。
*
时至今日，沈卿尘也不明白他对风行止究竟是何感情。
算不上喜欢，只是有些年少的好感。
只是这份好感，已然算他为数不多的感情了。
“父亲？茶凉了。”
沈卿尘愣神片刻，“是啊，茶凉了。”
既已成往事，无法改变，他又何必回首？
“让下人再上杯新茶吧？”
“好。”
洛妍起身，将清辉拉到一侧，清辉有些疑惑，“殿下所为何事？”
“最近父妃睡意很浅？精神也不太好？”
清辉点头，“殿下为何知晓？”
洛妍拿出一瓶丹药，“晚睡时，放入他睡前喝的清茶里。”
“诺。”
清辉接住，洛妍转身继续和沈卿尘聊天。
她其实一早就发现了沈卿尘的精神不振，许是她要做的事太过惊骇，作为父亲的思虑过度。
这下又见着沈卿尘失神，这才想起兑换瓶养神丹为其舒心，只是这只能养身，若是继续这般，还是会复返伤身。
“孩儿无事，父亲近来还是少些担忧，勿要伤了身子。”
沈卿尘浅笑，柔意无奈的看向她，“好，都听你的。”
三日后。
皇帝例行说了一串鼓舞士气践行话后，就发令出兵了。
洛妍一身厚实的盔甲，身下是俊逸漂亮的白马，街道都是欢送她离去的居民。
人群哄闹，不少年少男子向爱人系上红绳，期盼她们凯旋而归，稍微贵气的富家公子则会送上贴身玉佩。
也有不少家中老者低声叮嘱着什么，双手紧紧拉住自家孩子的手，不舍她们离去。
还有抱着孩子的夫郎眼眶红润的气恼挥拳拍打出战的士兵，怀中的孩子还在嘤嘤哭泣，懵懂的抓着母亲的手，不舍她离去。
出了皇城，洛妍勒转缰绳，遥望城楼上的男子。
过了会，洛妍夹紧马腹，调转马头，继续朝着城外驶去。
践行仪式只是走个过场，她还是要回到城外与所有人汇合。
“驾！”
领着一队人马，洛妍与主军汇合，为首的诸位将领朝她点头。
洛妍下马，上了中间华丽装横的超大马车，这是专门为行军的主帅准备的出行马车，以洛妍的身份可以有12匹汗血宝马拉车。
平常的主帅将领则是8匹，若是皇帝亲临则是16匹。
踏上马车，洛妍回头看向白慕言的方向，“白主将，随本宫上来。”
白慕言眉头轻蹙，还是下马，上了马车。
其余将领眸光微暗，却并未说什么。
马车的空间很大，相当于一个小型客厅，最上首的椅子比其余的都要大些，椅子前是案桌，次位左右各摆放着两把椅子，椅子上还垫着软垫。
上首的椅子后还摆着屏风，屏风后是床榻，这配置对于行军打仗，已算奢侈了。
洛妍坐到上首，她的左侧站着配剑的程君。
白慕言上车后，对着程君点了点头，程君也点头回应。
洛妍则拿起桌上的公文翻阅，微抬眼皮扫了他一眼，“随意坐吧。”
话落，清月从屏风后走出，替洛妍奉上杯清茶后，又端了杯茶走到白慕言身前，将茶放在他旁边的桌子上。
“白将军请用。”
白慕言轻声谢过后，坐在了一侧的椅子上。
清月重新站回洛妍右侧，马车内一片寂静，只有洛妍翻阅公文发出的轻微声音。
过了会，白慕言终于忍不住了，他看向上首的洛妍，“主君为何，这般待我？”
洛妍抬头，挑眉看向他，“哪般待你？”
轻抿唇瓣，微垂眼帘，他紧了紧手中的茶盏，“唯独让末将上车。”
洛妍将公文随意扔在桌上，散漫的靠在椅背，对着身后的两人挥手。
程君和清月都闪身退出了马车，余下她们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