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章庭学了一周,桑枝已经能独立上手做投资分析了。
她听说桑采薇和桑临渊在各自部门也十分努力,他们俩都是内卷达人,财务部和技术部挨得很近,两个人甚至开始比谁更晚下班。
最后,还是桑枝父亲,桑董事长出面告诫不要进行无效的比拼,这才制住了这种风气,否则,桑枝怀疑他们下班的时间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迟。
这一天,投资部的几名关键人员要出去进行商务洽谈,时间选在晚上,地点在c市中心的宁安酒店。
原本董明哲不想让桑枝去参加这样一场宴会,但架不住对方不知道在哪里听到,桑氏投资部来了新人,一定要见见。
而桑枝也说没事,她在上一个世界里进行商务谈判,类似的场合也出席了不少,没有什么问题。
董明哲便也带上了她。
这一场宴会,桑氏这边一共出席五个人,除了桑枝,其余的四个人都是主管以上的老员工,可见桑氏十分重视此次谈判。
刚刚进入宁安酒店,董明哲报上自己的姓氏,立刻便有衣着端庄的服务员带他们进了楼上的雅间。
这里曲水亭台,十分雅致,房间内的摆设都是木质的,透出隐隐的木质香气,令人心神安静。
他们作为东道主,早来是应该的。此时对方还没有来,便每个人择了个位置。坐下休息。
宁安酒店的顶楼最大包间,以往都是空置着的,但今天,里面坐了人。
谭列星正坐在最上席的位置上,反观桌上一众低眉顺眼的谭氏高管们,反而个个都比谭列星的年纪要大。
谭列星修长的手指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他不说话,桌上的其他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就在这时,坐在旁边的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忽然开口,表情十分不满:“够了,你不过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论资历论经验都不足,你凭什么在我们一桌前辈面前耀武扬威?”
其他人惊诧地看着这个中年男人,有人低声提醒:“汪总,您这话在现在说,不太合适吧。”
其他人眼观鼻鼻观心,知道提醒的人,其实是在救汪海洋。
短短两周的时间,谭列星已经以雷霆之势,裁撤了三名高管,还请走了一名董事。年纪轻轻的就有如此手段,实在让人不敢轻视。
更何况,谭明易被谭家其余人声势浩大地找了一个月,都没有找到他在哪里。甚至,连生死都不知。
而谭列星的母亲林玉兰,则一直在谭家老宅中。所有的仆人都配好,医生也在宅子里居住,表面上是让母亲安享生活,实际上,所有人都知道,这就是软禁。
“道歉。”另一名高管低声提醒。
汪海洋:“我凭什么道歉?我就不信这桌上只有我一个人有这心思,他一个年纪比我们小二十岁的小娃娃,有什么好怕的?”
汪海洋在公司为人不错,所以现在有人开口帮他。但他说话又太直,刚刚那句话反而把其他人也扯进来了。
刚刚开口帮忙的那两个人心里一惊,赶紧看向谭列星。见后者表情淡淡的,仿佛是没听到。
他们并未放下心,反而觉得更加惴惴不安,没有人再出言帮忙。
一室凝固的气氛被敲门声打破。
谭列星抬眼,就像一直在等这道声响似的:“进。”
是谭列星的秘书走了进来:“小谭总,谭明易死了。自杀。”
简短的几个字掷地有声,桌上,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谭列星。
而后者的表情则舒展开,仿佛听到了什么令人满足的事情似的:“明白了。”
他深黑的瞳孔里有一簇微不可见的亮光,让人不敢直视。
其他人都低下头,明白了,这一场是鸿门宴。
谭列星纤长的指节敲击着桌面。每一下,都在所有人心中留下一次重击。
“汪总。”他开口。
“你知道,我生平很不喜欢听别人拿我的年龄说事。”谭列星说话很慢,仿佛很有耐心,“我的父亲,当年也是二十多岁时上位。还是说因为他过世有一段时间,所以你已经忘了?”
汪海洋一颤:“小谭总,您误会了。”
“误会吗?”谭列星直勾勾的看着他,“仿佛刚刚你对我的意见很大。”
全场沉默。大家都知道,汪海洋这个人,没救了。
谭列星在一片寂静中,安静地抬起手。
秘书会意,下一秒,一大群黑衣保镖尽数冲了进来,将汪海洋直接架起来。
汪海洋口中发出嚎叫,其他人背后,一阵恶寒爬了上来。
“求你,我刚刚是一时糊涂,不要,不要——”汪海洋被架着,眼泪流了出来,开始求饶。
他被刚刚谭明易自杀的消息吓到了。而且,他认为,谭明易不会那么轻易地自杀。一定是最上位的那个年轻人,做了什么动作,逼得他自裁。
谭列星抬眼,一笑。
这些天,汪海洋在谭氏大放厥词,说谭列星残酷无情,连亲人都可以囚禁伤害,比起他父亲差远了,怎么可能做好谭家的掌权人。
谭列星听在耳里,暂时没有表示。
隔了一周,他办了这场宴会。
少年的刘海是柔软的,但刘海下的一双眼睛却如同含着冰霜:“谭明易是我的大伯,你是什么东西。放心,你还不配我用那种手段对付。”
“架走。”秘书厌恶地皱了皱眉。
汪海洋的声音回荡在走廊里,随后,似乎是有人用什么捂住了他的嘴,听不到了。
“今天叫各位来。”谭列星的表情又从暴虐恢复为了平静,“是因为集团里已经有传言,我此行是为了争谭氏的继承人之位。”
“现在我要告诉你们,这是真的。”谭列星毫不避讳,当众说出了他的野心。
“当然,你们有权利选择不跟我,明哲保身不要紧,但如果站错了队——”他目光冷峻,声音沉沉,“我会一一清算。”
众人心跟着一颤。
“不过,现在谭明易已经死了,而我母亲常年生病。我想,最有竞争力的大概是姓程的那一支。”谭列星看局势,看的尤其清楚,“你们可以选择。当然也要为你们的选择负责任。”
“言尽于此。”谭列星将茶水往远处推了推,“要么,继续留在这。要么,离开并选择其他人,然后等我日后的清算。”
谭列星扫视大家:“在座的都是聪明人。自己选择。”
冰冷的沉默蔓延。谭列星像是一点儿也不着急,悠悠地给用茶壶给杯中续茶,一时间,房间里只有中央空调送风的声音,和茶水撞击杯壁的声音。
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
五分钟过去,没有人起身离开。
谭列星微微点了点头,绽开了一个笑容。只是在座的所有人,谁也不敢把那笑容当做他释放的善意。
他冲秘书伸手,秘书急忙双手呈上菜单。
谭列星说:“好了。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