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打量前台小姐的时候，前台小姐也在打量着桑枝。
一身学生装扮，不太合适的碎花裙，扎着马尾，戴着眼镜。
这种软绵绵的打扮，很容易被欺下媚上的人认为是“好欺负”的类型。
前台小姐看着桑枝，看她显得有些廉价的裙子，皱巴巴的，袖口处还有抽丝。
桑枝以往很少来桑氏，即使来了也是一群人跟着，这些前台小姐都不认识她。
“左边。”前台头一扭，干巴巴地说道。
“我不认识路。方便带我去吗？”桑枝又问。
“不好意思，我们上班时间不让离开。”前台小姐才不愿意，她坐在座位上还能继续玩消消乐呢。
“是吗？”桑枝一笑，“行，那我自己找。”
她记得，公司礼宾人员的服务规范是，如果有来宾主动寻求帮助，是需要立刻响应的。
即使自己没有时间，也可以找保洁阿姨之类更灵活的人员，带客人过去。
绝对不会把客人晾在这不管。
桑枝瞥了一眼她的工牌，记住了她的名字和工号。
“小...枝枝，我陪你去。”小萍急忙说。
“不用了，你就在这里等我吧。我很快。”桑枝指了指大堂里的一排沙发。
“哦，好。”小萍说完，就走向沙发坐下了。
前台小姐嘴一撇，又打开了消消乐。
“要给她们倒茶吗？”另一位前台凑过来，问。
“倒什么茶，就是过来借厕所的。”
“可是我们的规范里不是写了...”她有些犹豫。
“要倒你去倒。她们就是两个学生妹，什么都不知道，把她们服务的那么好干什么。”
“好吧。”既然已经这么说了，第二名前台干脆也就袖手旁观了。
桑枝在卫生间等了一会儿。公司的保洁阿姨倒是十分认真，还会提醒桑枝那一间是刚刚清扫过的，小心滑倒。
桑枝回以一个笑容。
五分钟后，她从卫生间里走出来。
小萍坐在富丽堂皇的大厅里，有点不适应。
毕竟她只是一个女仆，之前没来过桑家的公司。
桑枝坐在她对面：“刚刚有人给你倒水么？”
看来是没有。小萍面前的桌子空空荡荡的。
小萍有些局促地坐着：“倒水...没有啊。”
桑枝：“我知道了。”说完，她又回了前台。
再一次见识到了前台小姐把手机屏灭掉的动作，桑枝心中冷笑。
“您好，帮我找个人。”
前台小姐问：“谁啊？”
“行政总部的吴经理。”桑枝随便说了一个人名。
前台小姐半信半疑，她不觉得眼前这个学生样的女生和经理会认识。
还好，她这次说了符合行为规范的话。
“抱歉，这是需要提前预约的，我没办法帮你联系。”前台小姐说完，就不再理会桑枝，坐了回去。
就在这时，正好有一些白领们进来，上了电梯。于是桑枝让小萍继续等，她跟着上了电梯。
没有人阻拦。
电梯门缓缓合上，桑枝的心一沉。又是一个安全隐患。
如果其他人可以尾随工作人员直接上电梯，那么，楼上办公室的机密资料岂不是可以被随意乱翻？
这还是所有工作人员精神都比较好的上午。如果是中午吃完饭的午休时间，大家只会更加松懈。
她想，或许桑家的产业最后走到破产的结局，就是一天天的不注意酿成的。
“哎，刚刚那个小姑娘，她跟着其他人上楼了。”另一位前台提醒。
“怕什么。”刚刚的前台手里还在玩着消消乐，“一个小丫头片子，能干什么事。”
桑枝几乎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三十六层。
这栋楼的三十六层，是桑氏本部办公的地方，可以说这一层所有的资料文件，都可以称得上是机密。
可是这些人却疏于看守，让她一个“外人”轻易地上来了。
三十六层的玻璃门大开着，原本应该按密码才能允许进入，或许是因为这层楼的办公人员怕麻烦，干脆直接让玻璃门打开。
桑枝往前探了探身子，就能看到里面的工作人员，还有他们的电脑屏幕。
万一这电脑屏幕上正好是机密的文件...桑枝不敢细想。
桑氏的企业文化比较注重人文关怀，给员工的福利都很好，管理也相对开明，没想到却成了大家粗心错漏的温床。
就在这时，终于有人看见了桑枝，这个穿着碎花裙的，有些格格不入的女孩。
“你找谁？”这是一个穿衬衫的男人，手上还抱着文件夹。
“我找吴经理。”桑枝想了想，说了一个名字，“行政总部的吴经理。”
她倒要问问，楼下的礼宾和安保人员，都是怎么培训的。
男人的目光严肃了些，对桑枝说：“我就是。”
桑枝看着男人：“巧了。”
“吴经理有没有想过，我是怎么上来的？”
女生轻轻浅浅的一句话，倒让吴经理吓了一跳。
他无框眼镜后的眼睛盯着桑枝，带着探究之意。
是啊，如果是找自己，但自己又不知道，那，她是怎么上来的？
吴经理是个聪明人，马上就知道，是大楼的行政和安保工作出了问题。
眼前这个女孩，也一定不简单。
“你跟我来。”吴经理把桑枝领到了一处洽谈室。
洽谈室里有一张小桌子，桑枝流畅地坐了上去，一点也没有怯意。
那种不太符合她年龄的沉稳，让吴经理忍不住又多看了她一眼。
“今天值班的客服主管是谁？”没想到，桑枝刚刚一坐下，就劈头盖脸地直接问。
“客服主管？”吴经理皱了皱眉，“你问这个做什么？”
桑枝一笑：“吴经理如果觉得客服主管的名字涉及机密，就只告诉我主管的姓氏就行。”
她的话问得十分妥帖，即使吴经理不告诉她，她也能在一楼大堂的负责人公告栏上找到客服主管。
这根本就不是机密。
“这...我需要查一下。”吴经理头上开始冒汗。
自从见到女孩开始，他一直在猜测女孩的身份。
想了很多，都不太对。最后，吴经理匹配上了“桑家大小姐”这个身份。
这么一想，背后的冷汗立刻就冒了出来。
“查？”桑枝一笑，“好吧，我就当你忘记了，那么今天当班的安保主管是谁？”
吴经理：“...抱歉，桑小姐。”
见他已经猜出了自己的身份，桑枝笑了。
“在猜我身份这种事情上，你倒是灵敏。怎么我问了你两个问题，你都答不上来？你手下今天当班的二把手，你居然都不知道是谁么？”
“还是说，平常桑杨总桑槐总问你问题，你也现查去？”
吴经理战战兢兢，一句话都不敢说。
桑枝怒极反笑：“那好，你就跟我去一楼。好好看看今天当班的人是谁。”